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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皇帝:从宫女起义,到家家皆净

齐树峰 齐说经史集
2024-09-06


前文说到,由于荒淫无度,能上马打仗、身体倍棒的明武宗朱厚照,31岁时死于豹房,没有留下子女。

 

他的一个堂弟朱厚熜继承了大明江山,即嘉靖皇帝。

 

朱厚熜是明朝的第11个皇帝,1521年—1566年在位,是明朝在位时间第二长的皇帝。

 

皇帝当得久,他的年号“嘉靖”便大大有名。所以下文我们就称他嘉靖帝,而不称他的庙号“明世宗”,也不写他的名字了。朱厚熜三个字,不好写。

 

1

 

有人说,嘉靖是明朝最聪明的皇帝。如果他不好与朱元璋、朱棣进行全方位对比的话,他在智商方面进入明朝皇帝的前三名是肯定的。

 

明武宗死后,是由张太后(明武宗生母)和内阁首辅杨廷和决定由嘉靖继承皇位的。

 

即位时,嘉靖只有15岁。在进京即位之前,这个倔强又聪明的少年,便借由“大礼议”事件,开始与礼法斗,与大臣斗,甚至与皇太后斗……他倔强不退让,并在此过程中慢慢拥有了自己真正的权力。

 

青年时的嘉靖,还是有些作为的,如整顿朝纲、限制太监权力,减轻赋役,重用戚继光等名将抗击倭寇等。

 

有人据此说“嘉靖中兴”,如果这还有些道理的话,《明世宗实录》把嘉靖捧为“神圣不世出之主”,就扯淡了。

 

事实上,嘉靖统治的后20多年,已经完全不上朝了。他迷上了道教,追求长生不老之术。术士、道士们利用他梦想长生不老的心理,无数次地诈骗他,骗钱骗权。

 

被反复愚弄的嘉靖,还是心甘情愿地当术士、道士们的“肉体试药机”,就是吃他们给的那些金丹、仙丹之类啦。

 

晚年的嘉靖脾气暴躁,反复无常。有人说这是他的权术,更多人认为,他是吃金丹之类的吃多了,重金属中毒。


 

2

 

正是由于想成仙,脾气怪诞,壬寅年时,竟然发生了“壬寅宫变”,这是中国历史上仅有的一次“宫女起义”,嘉靖帝差点就死于几个宫女之手。

 

原来,根据术士、道士们的指点,修道有多种办法。

 

一种是苦炼金丹。为此,嘉靖帝大量征召十三四岁的少女进宫当宫女,采补她们的处女经血,炼制金丹。为保持宫女们的洁净,她们经期时不得进食,只能吃桑叶、喝点露水。

 

另一种是“吸风饮露”。露,就是早晨植物叶子上的露水。为了喝到足够多的露水,嘉靖在不让宫女们吃饭的情况下,还让她们一大早起来去花园里采露水。

 

由于吃金丹吃多了,嘉靖帝越来越喜怒无常,经常鞭打惩罚宫女。

 

以杨金英为首的十几个宫女终于忍无可忍,趁嘉靖帝熟睡时,用黄绫布把嘉靖的脖子套住,想杀死嘉靖。但她们力气不够,布条又打了死结,只把嘉靖弄得奄奄一息,却没能杀死他。


这些宫女被得到消息赶来的人抓住,后面就不说了。

 

这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宫女起义。因发生在嘉靖壬寅年,所以被称为“壬寅宫变”。

 

3

 

嘉靖后期20多年不上朝,仍能知悉军国大事,控制局面,这是人们认为他最聪明,是明君的原因。

 

那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重用奸相严嵩是秘诀之一。

 

严嵩63岁时入阁,在内阁中排名第二。当时的内阁首辅是夏言。

 

嘉靖帝一心修道,亲手做了几顶道士帽子赠给几个大臣。严嵩如获至宝,天天把道帽带在头上。嘉靖很高兴。

 

夏言却不戴。嘉靖便问夏言为什么不戴。夏言说了大概意思是这样的话:“我是正儿八经的大臣,不沾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嘉靖开始讨厌夏言。再加上严嵩不断攻击夏言,夏言被罢。

 

严嵩68岁时当上了内阁首辅,相当于丞相。前面的文章我们讲过,朱元璋时的胡惟庸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名、实相符的丞相,他死后就不再有丞相这个职位了。

 

但由于嘉靖不上朝,严嵩专擅朝政,权力可是一点不比以前的丞相小。

 

严嵩、严世蕃父子权倾天下二十年,迫害忠臣,铲除异己,败坏朝纲,祸国殃民,致天下怨恨。

 

众多大臣弹劾严嵩父子,但都被嘉靖帝压了下来。当然,慢慢地,嘉靖肯定也对严嵩生厌了。

 

有一种说法,严嵩的倒台,很有戏剧性。

 

内阁成员徐阶,推荐了个很有名的道士给嘉靖。那天,这个道士对嘉靖预测说,“今日有奸臣奏事”。而来奏事的恰巧是严嵩。嘉靖帝才终于下决心拿掉严嵩了。

 


也不知这天的事完全是巧合,还是除阶精心策划的。

 

但无论如何,严嵩最后倒在一个道士的手里,也是够搞笑了。

 

严嵩父子的下场很悲惨,就不细说了。

 

看完上面这些,再说嘉靖帝是明君,估计你也不信了。

 

4

 

有人问,中国历史上真有清官吗?

 

明确回答:有,海瑞。

 

海瑞是清官,能力也强,立得住,所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说话就硬气。当然他也得罪了不少人,一生仕途浮沉,并不顺利。

 

1566年,即嘉靖四十五年,海瑞向嘉靖上《治安疏》,直接向皇帝开骂了。里面被传播最广的一句话是:“嘉靖者,言家家皆净,而无财用也。

 

嘉靖帝看了自然是暴跳如雷,马上下令抓住海瑞,就要杀他。许多大臣甚至太监,都进言保海瑞。

 

其中,扳倒严嵩后当上内阁首辅的徐阶,说话最有水平。徐阶劝嘉靖说:“这个海瑞,一向愚直。这次上书前,他给自己买好了棺材,与妻子诀别,遣散了家仆,他这是一心想死换得忠臣的名声啊。您可不能跟他一般见识。杀了他,他就成了名传千古的忠臣比干,您呢,那不就是‘商纣王’了?您不能遂他的愿,上他的套啊!”

 


嘉靖一听,对哦,自己是修道修仙的,可不能被骂成商纣王,就决定不杀海瑞,只把他关了起来。

 

就在这一年,已当皇帝45年的嘉靖,终于去世了。

 

关于嘉靖皇帝,还是一代名臣海瑞的评论更为直接:“嘉靖嘉靖,家家皆净。”百姓们柴米油盐酱醋茶都买不起了,家家干净。

 

5

 

    嘉靖年间值得一说的,还有正在成长中的大牛人、被称为“明朝唯一的大政治家”的张居正。

 

23岁时,张居正中进士,入朝为官。那时严嵩当政,乌烟瘴气。张居正看出了时弊。

 

25岁时,张居正写成《论时政疏》 ,系统阐述了他改革政治的主张。但他那时人微言轻,嘉靖帝和严嵩根本就没尿他。

 

张居正心灰意冷。第二年,他称病请假三年,到处游山玩水。就在游玩过程中,百姓的贫苦、艰难让他恻然心动。

 

他决定重返政坛,担起自己的责任来,用自己的满腹经纶来济世。

 

张居正运气好就好在,他中进士、被授庶吉士后,老师是徐阶,跟对了人。

 

徐阶也是一代名相,探花出身,一路升上来。在成为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后,徐阶受到嘉靖帝的喜爱,进入内阁。

 

当时内阁里就俩人,严嵩是首辅,徐阶是老二。

 

刚开始严嵩想收服徐阶,徐阶没尿他。结果,严嵩不断在嘉靖帝面前说徐阶的坏话,搞得徐阶的处境一度非常危险。

 

徐阶后来变换了思路,委曲求全,对严嵩曲意奉迎,对嘉靖帝有机会就拍马屁,才得以生存下来。十几年间,徐阶不知受了严嵩、严世蕃父子多少气。

 

张居正跟徐阶钻研朝章国故、经邦济世之学,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帮徐阶干了很多活。比如,徐阶最后扳倒严嵩,张居正功不可没。

 

重点在于,从张居正的角度上,徐阶亦师亦友,两人互相支撑。张居正从徐阶那里学到了东西,得到了人脉;而他也给徐阶出了大力;同时徐阶不断提拔他……这是一个良性循环的过程。

 


6

 

嘉靖皇帝在位45年,按说是有很多可写的。但想到那个迅速坠落的时代,又感觉那些破事没啥好写了。

 

    就用以前写过的一篇电视剧观后感,作为结尾:

 

电视连续剧《大明王朝1566》曾引发了诸多争议。应该说,该剧的编剧和导演是把握了明朝1566年前后这段时间的精髓的,所反映的内容又契合了当前社会的热门话题,引起热议是自然的事情。

 

可你方唱罢我登场,在纷纷扬扬之后,最后我们看到的只是王朝更为衰朽。

 

外表强大的泥足巨人,在内部烂透之后,只能等待新的历史的到来。

 

应该说,抛开“史实”之后,剧中所塑造的人物形象是可信的,经得起推敲的。

    

处于权力最高端的嘉靖皇帝,行为怪诞荒唐,但二十多年不上朝仍能掌控局势、紧握权杖,显示出他非一般的洞察力与聪明。

 

他本就是明朝最聪明的皇帝。

 

徐阶、高拱等“正义”一方,皆正直、睿智之臣;胡忠宪、赵贞吉是顾全大局的封疆大吏;更有处于道德最高端的海瑞,忠直与廉洁彪柄千古;甚至是“奸臣”首领严嵩,也是雅量高致、有情有义;连吕芳、杨金水、陈洪、黄锦这样的太监,在为人做事上也都有非凡之处……

 

可就是这样一群优秀的精英们凑到一起,却把大明朝治理得愈发衰落。

 

非人无能。贪腐之下,少数人富可敌国,多数人食不裹腹;政争不断,精英能臣的智慧都用在了自保、升官和打击别人上……

 

像海瑞这样无党无派的人,这样千年出一个的忠廉之臣,嘉靖皇帝评论的“至阳至刚”之臣,只能成为被打击压抑的对象。

 

而大权独掌的皇帝,坐在金字塔的顶端,安享崇高。任你饥民遍地,他自用国库的银子,修他的万寿宫、炼他的仙人之道去了。

 

不是没有抗争,不是没有改变。但皇帝仍是皇帝,官场还是那个官场。施行“改稻为桑”政策,富了严嵩一伙;终止这个政策,利了徐阶一伙。政策或存或废,得利的只是少数人。

 

而那些饥民们,似乎永远都是饥民……

 

在历史的悲歌之下,大明王朝在1566年后不可避免的走向衰落了,虽然其后还有张居正改制带来的暂时中兴、回光返照。

 

以张居正的才能卓著和雷霆万钧的手段,也只能带来部分改良,根本的东西他是没有办法的。

 

 而在张居正死后,曾经的大明王朝只能雨打风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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