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经授权转载自 l 微信公众号“毛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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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 释老毛
电影《1942》里，张国立演的地主在逃荒路上说了一句话：“我知道咋从一个穷人变成财主，不出十年，我还是东家，那时候咱再回来（二次创业）……”可以说，这就是企业家精神的写照。类似的话，洛克菲勒也说过，“即使你们把我身上的衣服剥得精光，一文不名，扔在撒哈拉沙漠的中心地带，但只要有一支商队从我身边路过，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一个新的百万富翁。”洛克菲勒是最早的美国首富，他生活在美国的巨人时代，那是一个巨头诞生的时代。南北战争后到一战前，这40年是美国工业化时期，经济腾飞，高速增长，从农业国变成工业国，1894年晋升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这个冠军记录保持了128年不倒。类似于二战后40年的日本、改开后40年的中国，美国风云际会，龙腾虎跃，各行各业都涌现出一批巨人：洛克菲勒让石油走进千家万户，至今依然是世界的主流能源；卡内基建立了世界最大的炼钢厂，死前又捐出几乎全部财产；福特发动T型车革命，让汽车物美价廉，成为普通人的代步工具；人类何其有幸，这些巨人释放出巨大的创造力，让社会改天换地，旧貌变新颜。他们一生赚取的财富，就是对其社会贡献的称重器。企业家精神，薪尽火传，一直到今天的乔布斯、马斯克、比尔盖茨，我们所享受的现代化生活方式，其实是他们定义的。“企业家精神”的概念，来自奥地利的经济学家熊彼特，从人的角度论证了市场经济的优势。在他看来，市场经济活力的根源，是在价格机制有效性之外的创新，“创造性毁灭”，颠覆现有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创新。与创新息息相关的，就是“企业家精神”。因为完全的市场经济条件下，资本无障碍地自由流动，各行业的利润率必将趋于平均，即教科书上说的平均利润率，资本注定只能获得平庸的回报。而资本是不甘平庸的，它永远追求暂时的竞争优势，追求壁垒和垄断，追求超额利润。这种暂时领先的“暴利”，只能依靠企业家不断推陈出新，颠覆旧世界，创造出新产品、新技术、新组织、新模式。为什么创新缔造的“垄断”优势，必然是“暂时”的？因为市场经济环境下，竞争者会不断跟进，使得创新者的先发优势消失，趋于平庸。市场像一条无情的鞭子，不断鞭策市场中搏杀的企业家激流勇进，苟日新，又日新，日日新。落后，意味着淘汰；停顿，意味着死亡。竞争形成的垄断，都是暂时的；世上只有一种垄断是永久的，那就是依靠权力形成的垄断。熊彼特的“企业家精神”，是从动态的眼光分析市场经济的优势，他最担忧的是越来越强大的官僚体制将会扼杀创新，抑制市场的活力。所以，光靠货币政策刺激经济是无法长期有效的，货币只是兴奋剂，甚至是安慰剂，而企业和企业家才是肌体组织真正的细胞。可以说，没有市场经济提供价格信号，没有产权制度提供激励机制，没有企业家精神进行资源组织和创新探索，货币只会推升资产和通货膨胀，不会自动转化为实际生产力。因为经济是人干出来的，不是货币堆出来的。干事业，需要的是人，货币只是工具。这个人，不是盲目的群众，不是傲慢的官僚，靠群众运动和官僚计划，纯属添乱，瞎折腾，对社会而言只会毁灭价值，而非创造价值。经济的繁荣，只能由富有冒险气质和精明计算的企业家，整合市场资源，组织和引导劳动力进行生产和创造。为什么群众运动和官僚体制取代不了企业家精神？因为每个企业家都是独立的，自主决策，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全部后果。群众运动，群众是不需要独立思考的，只能根据意见领袖指明方向，然后是羊群效应，乌合之众，一窝蜂上，一窝蜂下，最后剩下一地鸡毛。官僚体制，决策者往往不承担错误决策的后果，一个官员的瞎指挥，承担后果是其治下的老百姓，所以官僚体制内纠错成本非常高昂。而市场经济下的企业家，是自主决策、自担风险、分散押宝的机制。如果一名企业家的冒险失败了，那么就证明此路不通，为社会提供试错价值；如果一名企业家的创业成功了，那么就一将功成万骨枯，为社会闯出一条新路。如此，具体的企业家个人有成有败，但是作为市场经济整体最终必然是成功的，每个企业家都是一个分散的试错筹码。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市场经济像达尔文的进化论一样，就这么靠企业家一点一滴地试错、改良、迭代、演化过来的。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市场规律就是上帝，亚当斯密礼赞的“无形之手”就是上帝之手，企业家就是市场经济的小白鼠。这就是企业家在市场经济和社会中的角色、功能和价值。说别的，都没用，企业家性别是男是女？肤色是黑是白？立场是左是右？性取向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待人接物是慷慨还是吝啬？道德水平是高还是低？这些统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市场中竞争，冒险，创新，求富，他就在扮演企业家的角色。 柳传志当然是名企业家，而且算是相当成功的企业家。毕竟他在联想的创业成功了，把中科院一家“三产”企业做成市值千亿的数家上市公司，还是跨国公司，电脑市场份额全球第一，中科院的原始股投资回报上百亿，柳家自身也成为亿万豪门，这不叫成功什么叫成功？司马南之流指责联想改制有国有资产流失之嫌，很简单，你有真凭实据就去纪检委、检察院举报哇，坐实还有奖金，不怕诬告罪就跟中科院跟柳传志真刀真枪干，为啥每天只在微博上嘴炮杀敌呢？只搞流量不去真打呀？声势再浩大也没用啊？当年倪柳之争，举报信满天飞，调查审计多少遍，早有组织结论，公司改制上市每一步都有合法手续，司马南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上个世纪90年代，国企全行业亏损，连累四大银行技术性破产，几千万职工下岗分流，国企改制，向死而生，“抓大放小”是当时的国策，司马南是装外宾吗？当然，说到柳这个人，为人处事肯定有可指摘之处，黑点不少。我对联想的产品、对柳传志这个人 ，都没啥好感。在我眼里，柳传志是企业界的一代枭雄，中国特色很浓厚。他能成功，不是道德多高尚，而是深谙厚黑学之道，老谋深算，心狠手辣。这从老柳对倪光南、孙宏斌的出手，不难看出其人品和手腕。很多人不知道，同为联想同袍，孙宏斌比倪光南蒙受的冤屈更惨。孙宏斌也是传奇人物，山西人，清华高材生，25岁成为中国最大IT公司少帅，30岁在牢狱中度过，40岁又翻身成为房地产大鳄。孙宏斌当年的风头，比杨元庆、郭为还早。毕业没几年的孙宏斌就被任命为汉卡和微机产品全国分销的企业部经理，联想少壮派领袖，位高权重。当时联想全国13 家分公司经理都唯其马首是瞻，据说有一次，孙宏斌带着几个心腹在一家酒馆聚餐，青梅煮酒论英雄，最后认为中关村三大领袖，四通万润南、联想柳传志，最后一个是他孙宏斌，结论是“孙第一，万第二，柳第三”。功高震主，迟早被煮，小孙不但没接班，反而被老柳痛下杀手，1989年因挪用公款等莫须有的经济问题沦为阶下囚，被判有期徒刑5年。后来孙宏斌出狱，转型房地产，二次创业成功，2003年海淀法院撤销原判决，宣告无罪，还其清白，平反昭雪。从这个角度看，柳传志当年还涉嫌制造冤假错案，与国资流失相比，说他有诬告罪之嫌可能更靠谱。慈不掌兵，在中国做企业很难，企业家就得脸厚心黑，翻脸无情，该出手时就出手，任正非也干过李一男。瑕不掩瑜，大节不亏，企业家可能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不能以个人的黑点抹杀这一群体的价值。他们的功能就是市场经济的小白鼠，他们探索的成败，都是对社会的贡献，最终转化为社会的福祉。善待企业家，社会才能不断创造增量财富，才能不断改良进步。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压断脊。当个喷子，键盘侠，吹毛求疵，站在旁边说风凉话最容易，有本事你下场创业也试试？别说做上市，履行社会责任，你能存活一年就算有能耐！近年来，有一种不良倾向，小粉红热衷于把一切问题甩锅给“资本”，自己遭遇的不幸统统是资本之过，任何事都有“资本”黑手操纵，这是一个简单而偷懒的标准答案。所谓“资本”，就是以前常说的“资本家”，这是拐弯抹角地抹黑企业家，把企业家群体标签化、脸谱化、污名化。柳传志只是这场猎巫运动的替罪羊，最能体现风向的是两名标杆性人物，马云和李嘉诚。马云是位值得尊敬的巨人，作为电商之父，他发动的渠道革命，去渠道化，为无数消费者创造了史无前例的购物新体验。电商革命是人类零售业历史上最伟大的进步之一，有啥可诟病的？线下渠道没有及时跟上时代的脚步，被新模式淘汰了，难道是马云的错？任何创新都是一种破坏，一种颠覆，如果当初立法保护马车交通不受损害，限制资本不得与马车夫争利，至今机动车可能还是个奢侈的摆设。
李嘉诚作为企业家是足以与巴菲特比肩的投资大师，他们都是极少数多元化成功的人，兼投资家与企业家于一身的人，活到老学到老干到老的人。现在很多年轻人鄙薄李超人，认为阶层固化是他的错。东方之珠曾是最有活力的亚洲四小龙之一，玩具，电子，商贸，制造业发达，由于李嘉诚为代表的地产党盘剥，变成了金融地产的罪恶之都。可是，高房价的本质是政府控地，以地代税，明明住宅奇缺，房价高得吓人，而新界郊区还有大片农地，就是捂着不开发。李有什么错？他只不过早早看透本质，80年代中英谈判，市民恐慌，房市崩盘，房价暴跌，李氏逆势抄底，为城市投下信心的一票，他遵循规律，才由小到大，由弱变强，由塑胶花厂主变成了地产大王。如果固守早期的塑胶花制造业，现在恐怕早就破产倒闭了。房价不会因为缺了李嘉诚而降低，还会有王嘉诚、张嘉诚……李嘉诚有什么错？睿智是一种错？成功是一种错？
否定企业家精神，抹杀企业家贡献，最大的愚蠢莫过于骂企业家剥削，赶跑企业家，于国于民又有何益？富士康是中国最大的“血汗工厂”，全世界的iPhone手机一半以上都是它组装的。郭台铭，中国台湾省首富，草根出身，白手起家，学历不高，“中国海事专科学校”学习，半工半读完成学业，事业的起点是在航运公司当业务员。1988年，创业的郭台铭第一次跨过海峡来到深圳，移师大陆，全球代工，从一个草创小厂变成世界代工之王。虽然发生过“N连跳”、“血汗工厂”的舆论批评，但富士康实际上是各省各市争相竞抢的招商对象。因为富士康一到，就意味着十万级别的就业机会、GDP、税收、配套产业链……据说郭台铭在大陆雇佣了不下100万员工。不要以为“血汗工厂”是剥削，市场经济下，有能力被剥削意味着就业，没人剥削意味着失业。市场经济是自由协作的体系，你有工作的自由，也有不打工的自由，更有创业“剥削”别人的自由。美国铁锈带的蓝领工人嗷嗷待哺，这种劳动密集型制造业连当年的川普都垂涎三尺，富士康到威斯康辛州投资设厂，川普总统亲自跑来站台。郭台铭不到大陆来“剥削”，把资本转移到美国、印度、东南亚去“剥削”外国人，中国小粉红就高兴啦？蠢不蠢？
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连央行官员调整货币政策都担忧“哀莫大于心死”。联想曾经有一句经典的营销广告：“人类失去联想，世界将会怎样？”现在应景地变成一句天问：“人类失去企业家，世界将会怎样？”一旦企业家都跑了，都躺平，这个世界会好吗？美国精神的教母，女哲学家，安.兰德，写过一本著名的政治寓言小说，《阿特拉斯耸耸肩》。这本书讲的故事是未来某一天，因为大众义和拳式的愚昧和胡闹，世界上的企业家们决定集体罢工，不干了，隐居避世，放弃自己对社会的责任……总之，企业家是最不安分的一拨人，他们是社会的异类，他们冒险，他们创富，他们甘当市场经济的小白鼠，他们很容易成为大众仇富的替罪羊。企业家是小白鼠，不是替罪羊。尊重产权，尊重法治，尊重企业家精神，是社会的心理底线，是中央的庄严承诺。遥想改革开放之初，先富起来的就是这些不安分的人，安徽曾发生“傻子瓜子”事件，邓公高瞻远瞩说，“如果你一动，群众就说政策变了，人心就不安了。你解决了一个‘傻子瓜子’，会牵动人心不安，没有益处。”（参见《邓选》第三卷）早在2017年，国家就发布《关于营造企业家健康成长环境、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更好发挥企业家作用的意见》，明确指出依法保护企业家自主经营权和财产权，营造保护企业家合法权益的法治环境。中央领导也在公开讲话中反复谈及企业家精神，提出：“我们全面深化改革，就要激发市场蕴藏的活力。市场活力来自于人，特别是来自于企业家，来自于企业家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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