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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一以贯之—圣贤列女传一

传述人十念生 十念生 2019-04-14

五千年以来大道一以贯之——圣贤列女传一


乾坤之道,有乾必有坤,有坤必有乾。自古圣贤女子倍于男,惜乎闺阁之内,名不显于外,致使不能经传于后世。今特录少许,以成乾坤互补之道。亦使后辈学人稍知中华圣贤涵盖乾坤二气,见贤思齐,勿孜孜于蛮夷所谓女权之毒矣。

 

 有虞二妃

  有虞二妃者,帝尧之二女也。长娥皇,次女英。舜父顽母嚚。父号瞽叟,弟曰象,敖游于嫚,舜能谐柔之,承事瞽叟以孝。母憎舜而爱象,舜犹内治,靡有奸意。四岳荐之于尧,尧乃妻以二女以观厥内。二女承事舜于畎亩之中,不以天子之女故而骄盈怠嫚,犹谦谦恭俭,思尽妇道。瞽叟与象谋杀舜。使涂廪,舜归告二女曰:「父母使我涂廪,我其往。」二女曰:「往哉!」舜既治廪,乃捐阶,瞽叟焚廪,舜往飞出。象复与父母谋,使舜浚井。舜乃告二女,二女曰:「俞,往哉!」舜往浚井,格其出入,从掩,舜潜出。时既不能杀舜,瞽叟又速舜饮酒,醉将杀之,舜告二女,二女乃与舜药浴汪,遂往,舜终日饮酒不醉。舜之女弟系怜之,与二嫂谐。父母欲杀舜,舜犹不怨,怒之不已。舜往于田号泣,日呼旻天,呼父母。惟害若兹,思慕不已。不怨其弟,笃厚不怠。既纳于百揆,宾于四门,选于林木,入于大麓,尧试之百方,每事常谋于二女。舜既嗣位,升为天子,娥皇为后,女英为妃。封象于有庳,事瞽叟犹若初焉。天下称二妃聪明贞仁。舜陟方,死于苍梧,号曰重华。二妃死于江湘之间,俗谓之湘君。君子曰:「二妃德纯而行笃。诗云:「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此之谓也。

颂曰:元始二妃,帝尧之女,嫔列有虞,承舜于下,以尊事卑,终能劳苦,瞽叟和宁,卒享福祜。

 

契母简狄

  契母简狄者,有娀氏之长女也。当尧之时,与其妹娣浴于玄丘之水。有玄鸟衔卵,过而坠之。五色甚好,简狄与其妹娣竞往取之。简狄得而含之,误而吞之,遂生契焉。简狄性好人事之治,上知天文,乐于施惠。及契长,而教之理顺之序。契之性聪明而仁,能育其教,卒致其名。尧使为司徒,封之于亳。及尧崩,舜即位,乃敕之曰:「契!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汝作司徒,而敬敷五教在宽。」其后世世居亳,至殷汤兴为天子。君子谓简狄仁而有礼。诗云:「有娀方将,立子生商。又曰:「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此之谓也。

 

  颂曰:契母简狄,敦仁励翼,吞卵产子,遂自修饰,教以事理,推恩有德,契为帝辅,盖母有力。

 

启母涂山

  启母者,涂山氏长女也。夏禹娶以为妃。既生启,辛壬癸甲,启呱呱泣,禹去而治水,惟荒度土功,三过其家,不入其门。涂山独明教训,而致其化焉。及启长,化其德而从其教,卒致令名。禹为天子,而启为嗣,持禹之功而不殒。君子谓涂山强于教诲。诗云:「厘尔士女,从以孙子。」此之谓也。

 

  颂曰:启母涂山,维配帝禹,辛壬癸甲,禹往敷土,启呱呱泣,母独论序,教训以善,卒继其父。

 

 汤妃有{新女}

  汤妃有{新女}者,有妊氏之女也。殷汤娶以为妃,生仲壬外丙,亦明教训,致其功。有妊之妃汤也,统领九嫔,后宫有序,咸无妒媢逆理之人,卒致王功。君子谓妃明而有序。诗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贤女能为君子和好众妾,其有{新女}之谓也。

 

  颂曰:汤妃有{新女},质行聪明,媵从伊尹,自夏适殷,勤悫治中,九嫔有行,化训内外,亦无愆殃。

 

周室三母

  三母者,大姜、大任、大姒。大姜者,王季之母,有台氏之女。大王娶以为妃。生大伯、仲雍、王季。贞顺率导,靡有过失。大王谋事迁徙,必与。大姜。君子谓大姜广于德教。大任者,文王之母,挚任氏中女也。王季娶为妃。大任之性,端一诚庄,惟德之行。及其有娠,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口不出敖言,能以胎教。溲于豕牢,而生文王。文王生而明圣,大任教之,以一而识百,卒为周宗。君子谓大任为能胎教。古者妇人妊子,寝不侧,坐不边,立不跸,不食邪味,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目不视于邪色,耳不听于淫声。夜则令瞽诵诗,道正事。如此,则生子形容端正,才德必过人矣。故妊子之时,必慎所感。感于善则善,感于恶则恶。人生而肖万物者,皆其母感于物,故形音肖之。文王母可谓知肖化矣。大姒者,武王之母,禹后有莘姒氏之女。仁而明道。文王嘉之,亲迎于渭,造舟为梁。及入,大姒思媚大姜、大任,旦夕勤劳,以进妇道。大姒号曰文母,文王治外,文母治内。大姒生十男:长伯邑考、次武王发、次周公旦、次管叔鲜、次蔡叔度、次曹叔振铎、次霍叔武、次成叔处、次康叔封、次聃季载。大姒教诲十子,自少及长,未尝见邪僻之事。及其长,文王继而教之,卒成武王周公之德。君子谓大姒仁明而有德。诗曰:「大邦有子,俔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又曰:「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此之谓也。

 

  颂曰:周室三母,大姜任姒,文武之兴,盖由斯起。大姒最贤,号曰文母。三姑之德,亦甚大矣!

 

齐女傅母

  傅母者,齐女之傅母也。女为卫庄公夫人,号曰庄姜。姜交好。始往,操行衰惰,有冶容之行,淫泆之心。傅母见其妇道不正,谕之云:「子之家,世世尊荣,当为民法则。子之质,聪达于事,当为人表式。仪貌壮丽,不可不自修整。衣锦絅裳,饰在舆马,是不贵德也。」乃作诗曰:「硕人其颀,衣锦絅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砥厉女之心以高节,以为人君之子弟,为国君之夫人,尤不可有邪僻之行焉。女遂感而自修。君子善傅母之防未然也。庄姜者,东宫得臣之妹也。无子。姆戴妫之子桓公,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骄而好兵,庄公弗禁。后州吁果杀桓公。诗曰:「毋教猱升木。」此之谓也。

 

  颂曰:齐女傅母,防女未然,称列先祖,莫不尊荣,作诗明指,使无辱先,庄姜姆妹,卒能修身。

 

楚子发母

  楚将子发之母也。子发攻秦绝粮,使人请于王,因归问其母。母问使者曰:「士卒得无恙乎?」对曰:「士卒并分菽粒而食之。」又问:「将军得无恙乎?」对曰:「将军朝夕刍豢黍粱。」子发破秦而归,其母闭门而不内。使人数之曰:「子不闻越王句践之伐吴耶?客有献醇酒一器者,王使人注江之上流,使士卒饮其下流,味不及加美,而士卒战自五也。异日有献一囊糗糒者,王又以赐军士,分而食之,甘不踰嗌,而战自十也。今子为将,士卒并分菽粒而食之,子独朝夕刍豢黍粱,何也?诗不云乎:『好乐无荒,良士休休。』言不失和也。夫使人入于死地,而自康乐于其上,虽有以得胜,非其术也。子非吾子也,无入吾门。」子发于是谢其母,然后内之。君子谓子发母能以教诲。诗云:「教诲尔子,式谷似之。」此之谓也。

 

  颂曰:子发之母,刺子骄泰,将军稻粱,士卒菽粒,责以无礼,不得人力,君子嘉焉,编于母德。

 

邹孟轲母

  邹孟轲之母也。号孟母。其舍近墓。孟子之少也,嬉游为墓间之事,踊跃筑埋。孟母曰:「此非吾所以居处子也。」乃去舍市傍。其嬉戏为贾人衒卖之事。孟母又曰:「此非吾所以居处子也。」复徙舍学宫之傍。其嬉游乃设俎豆揖让进退。孟母曰:「真可以居吾子矣。」遂居之。及孟子长,学六艺,卒成大儒之名。君子谓孟母善以渐化。诗云:「彼姝者子,何以予之?」此之谓也。孟子之少也,既学而归,孟母方绩,问曰:「学何所至矣?」孟子曰:「自若也。」孟母以刀断其织。孟子惧而问其故,孟母曰:「子之废学,若吾断斯织也。夫君子学以立名,问则广知,是以居则安宁,动则远害。今而废之,是不免于厮役,而无以离于祸患也。何以异于织绩而食,中道废而不为,宁能衣其夫子,而长不乏粮食哉!女则废其所食,男则堕于修德,不为窃盗,则为虏役矣。」孟子惧,旦夕勤学不息,师事子思,遂成天下之名儒。君子谓孟母知为人母之道矣。诗云:「彼姝者子,何以告之?」此之谓也。孟子既娶,将入私室,其妇袒而在内,孟子不悦,遂去不入。妇辞孟母而求去,曰:「妾闻夫妇之道,私室不与焉。今者妾窃堕在室,而夫子见妾,勃然不悦,是客妾也。妇人之义,盖不客宿。请归父母。于是孟母召孟子而谓之曰:「夫礼,将入门,问孰存,所以致敬也。将上堂,声必扬,所以戒人也。将入户,视必下,恐见人过也。今子不察于礼,而责礼于人,不亦远乎!」孟子谢,遂留其妇。君子谓孟母知礼,而明于姑母之道。孟子处齐,而有忧色。孟母见之曰:「子若有忧色,何也?」孟子曰:「不敏。」异日闲居,拥楹而叹。孟母见之曰:「乡见子有忧色,曰不也,今拥楹而叹,何也?」孟子对曰:「轲闻之:君子称身而就位,不为苟得而受赏,不贪荣禄。诸侯不听,则不达其上。听而不用,则不践其朝。」今道不用于齐,愿行而母老,是以忧也。」孟母曰:「夫妇人之礼,精五饭,羃酒浆,养舅姑,缝衣裳而已矣。故有闺内之修,而无境外之志。易曰:『在中馈,无攸遂。』诗曰:『无非无仪,惟酒食是议。』以言妇人无擅制之义,而有三从之道也。故年少则从乎父母,出嫁则从乎夫,夫死则从乎子,礼也。今子成人也,而我老矣。子行乎子义,吾行乎吾礼。」君子谓孟母知妇道。诗云:「载色载笑,匪怒匪教。」此之谓也。

 

  颂曰:孟子之母,教化列分,处子择艺,使从大伦,子学不进,断机示焉,子遂成德,为当世冠。

 

齐田稷母

  齐田稷子之母也。田稷子相齐,受下吏之货金百镒,以遗其母。母曰:「子为相三年矣,禄未尝多若此也,岂修士大夫之费哉!安所得此?」对曰:「诚受之于下。」其母曰:「吾闻士修身洁行,不为苟得。竭情尽实,不行诈伪。非义之事,不计于心。非理之利,不入于家。言行若一,情貌相副。今君设官以待子,厚禄以奉子,言行则可以报君。夫为人臣而事其君,犹为人子而事其父也。尽力竭能,忠信不欺,务在效忠,必死奉命,廉洁公正,故遂而无患。今子反是,远忠矣。夫为人臣不忠,是为人子不孝也。不义之财,非吾有也。不孝之子,非吾子也。子起。」田稷子惭而出,反其金,自归罪于宣王,请就诛焉。宣王闻之,大赏其母之义,遂舍稷子之罪,复其相位,而以公金赐母。君子谓,稷母廉而有化。诗曰:「彼君子兮,不素飧兮。」无功而食禄,不为也,况于受金乎!

 

  颂曰:田稷之母,廉洁正直,责子受金,以为不德,忠孝之事,尽财竭力,君子受禄,终不素食。

 

秦穆公姬

  穆姬者,秦穆公之夫人,晋献公之女,太子申生之同母姊,与惠公异母。贤而有义。献公杀太子申生,逐群公子。惠公号公子夷吾,奔梁。及献公卒,得因秦立。始即位,穆姬使纳群公子曰:「公族者,君之根本。」惠公不用,又背秦赂。晋饥,请粟于秦,秦与之。秦饥,请粟于晋,晋不与。秦遂兴兵与晋战,获晋君以归。秦穆公曰:「埽除先人之庙,寡人将以晋君见。」穆姬闻之,乃与太子罃、公子宏,与女简璧,衰绖履薪以迎。且告穆公曰:「上天降灾,使两君匪以玉帛相见,乃以兴戎。婢子娣姒,不能相教,以辱君命。晋君朝以入,婢子夕以死。惟君其图之。」公惧,乃舍诸灵台。大夫请以入,公曰:「获晋君以功归,今以丧归,将焉用!遂改馆晋君,馈以七牢而遣之。穆姬死,穆姬之弟重耳入秦,秦送之晋,是为晋文公。太子罃思母之恩,而送其舅氏也,作诗曰:「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君子曰:「慈母生孝子。」诗云:「敬慎威仪,维民之则。」穆姬之谓也。

 

  颂曰:秦穆夫人,晋惠之姊。秦执晋君,夫人流涕,痛不能救,乃将赴死,穆公义之,遂释其弟。

 

楚庄樊姬

  樊姬,楚庄王之夫人也。庄王即位,好狩猎。樊姬谏不止,乃不食禽兽之肉,王改过,勤于政事。王尝听朝罢晏,姬下殿迎曰:「何罢晏也,得无饥倦乎?」王曰:「与贤者语,不知饥倦也。」姬曰:「王之所谓贤者何也?」曰:「虞丘子也。」姬掩口而笑,王曰:「姬之所笑何也?」曰:「虞丘子贤则贤矣,未忠也。」王曰:「何谓也?」对曰:「妾执巾栉十一年,遣人之郑卫,求美人进于王。今贤于妾者二人,同列者七人。妾岂不欲擅王之爱宠哉!妾闻『堂上兼女,所以观人能也。』妾不能以私蔽公,欲王多见知人能也。今虞丘子相楚十余年,所荐非子弟,则族昆弟,未闻进贤退不肖,是蔽君而塞贤路。知贤不进,是不忠;不知其贤,是不智也。妾之所笑,不亦可乎!」王悦。明日,王以姬言告虞丘子,丘子避席,不知所对。于是避舍,使人迎孙叔敖而进之,王以为令尹。治楚三年,而庄王以霸。楚史书曰:「庄王之霸,樊姬之力也。」诗曰:「大夫夙退,无使君劳。」其君者,谓女君也。又曰:「温恭朝夕,执事有恪。」此之谓也。

 

  颂曰:樊姬谦让,靡有嫉妒,荐进美人,与己同处,非刺虞丘,蔽贤之路,楚庄用焉,功业遂伯。

 

周南之妻

  周南之妻者,周南大夫之妻也。大夫受命,平治水土。过时不来,妻恐其懈于王事,盖与其邻人陈素所与大夫言:「国家多难,惟勉强之,无有谴怒,遗父母忧。昔舜耕于历山,渔于雷泽,陶于河滨。非舜之事,而舜为之者,为养父母也。家贫亲老,不择官而仕。亲操井臼,不择妻而娶。故父母在,当与时小同,无亏大义,不罹患害而已。夫凤凰不离于蔚罗,麒麟不入于陷穽,蛟龙不及于枯泽。鸟兽之智,犹知避害,而况于人乎!生于乱世,不得道理,而迫于暴虐,不得行义,然而仕者,为父母在故也。乃作诗曰:『鲂鱼赪尾,王室如毁,虽则如毁,父母孔迩。』盖不得已也。」君子以是知周南之妻而能匡夫也。

 

  颂曰:周大夫妻,夫出治土,维戒无怠,勉为父母,凡事远周,之在,作诗鲂鱼,以敕君子。

 

柳下惠妻

  鲁大夫柳下惠之妻也。柳下惠处鲁,三黜而不去,忧民救乱。妻曰:「无乃渎乎!君子有二耻。国无道而贵,耻也;国有道而贱,耻也。今当乱世,三黜而不去,亦近耻也。」柳下惠曰:「油油之民,将陷于害,吾能已乎!且彼为彼,我为我,彼虽裸裎,安能污我!」油油然与之处,仕于下位。柳下既死,门人将诔之。妻曰:「将诔夫子之德耶,则二三子不如妾知之也。」乃诔曰:「夫子之不伐兮,夫子之不竭兮,夫子之信诚而与人无害兮,屈柔从俗,不强察兮,蒙耻救民,德弥大兮,虽遇三黜,终不蔽兮,恺悌君子,永能厉兮,嗟乎惜哉,乃下世兮,庶几遐年,今遂逝兮,呜呼哀哉,魂神泄兮,夫子之谥,宜为惠兮。」门人从之以为诔,莫能窜一字。君子谓柳下惠妻能光其夫矣。诗曰:「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此之谓也。

 

  颂曰:下惠之妻,贤明有文,柳下既死,门人必存,将诔下惠,妻为之辞,陈列其文,莫能易之。

 

楚接舆妻

  楚狂接舆之妻也。接舆躬耕以为食,楚王使使者持金百镒、车二驷,往聘迎之,曰:「王愿请先生治淮南。」接舆笑而不应,使者遂不得与语而去。妻从市来,曰:「先生以而为义,岂将老而遗之哉!门外车迹,何其深也?」接舆曰:「王不知吾不肖也,欲使我治淮南,遣使者持金驷来聘。」其妻曰:「得无许之乎?」接舆曰:「夫富贵者,人之所欲也,子何恶,我许之矣。」妻曰:「义士非礼不动,不为贫而易操,不为贱而改行。妾事先生,躬耕以为食,亲绩以为衣,食饱衣暖,据义而动,其乐亦自足矣。若受人重禄,乘人坚良,食人肥鲜,而将何以待之!」接舆曰:「吾不许也。」妻曰:「君使不从,非忠也。从之又违,非义也。不如去之。」夫负釜甑,妻戴纴器,变名易姓而远徙,莫知所之。君子谓接舆妻为乐道而远害,夫安贫贱而不怠于道者,唯至德者能之。诗曰:「肃肃兔罝,椓之丁丁。」言不怠于道也。

 

  颂曰:接舆之妻,亦安贫贱,虽欲进仕,见时暴乱,楚聘接舆,妻请避馆,戴纴易姓,终不遭难。

 

楚老莱妻

  楚老莱子之妻也。莱子逃世,耕于蒙山之阳。葭墙蓬室,木床蓍席,衣缊食菽,垦山播种。人或言之楚王曰:「老莱,贤士也。」王欲聘以璧帛,恐不来,楚王驾至老莱之门,老莱方织畚,王曰:「寡人愚陋,独守宗庙,愿先生幸临之。」老莱子曰:「仆山野之人,不足守政。」王复曰:「守国之孤,愿变先生之志。」老莱子曰:「诺。」王去,其妻戴畚莱挟薪樵而来,曰:「何车迹之众也?」老莱子曰:「楚王欲使吾守国之政。」妻曰:「许之乎?」曰:「然。」妻曰:「妾闻之:可食以酒肉者,可随以鞭捶。可授以官禄者,可随以鈇钺。今先生食人酒肉,授人官禄,为人所制也。能免于患乎!妾不能为人所制,投其畚莱而去。」老莱子曰:「子还,吾为子更虑。」遂行不顾,至江南而止,曰:「鸟兽之解毛,可绩而衣之。据其遗粒,足以食也。」老莱子乃随其妻而居之。民从而家者一年成落,三年成聚。君子谓老莱妻果于从善。诗曰:「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疗饥。」此之谓也。

 

  颂曰:老莱与妻,逃世山阳,蓬蒿为室,莞葭为盖,楚王聘之,老莱将行,妻曰世乱,乃遂逃亡。

 

鲁漆室女

  漆室女者,鲁漆室邑之女也。过时未适人。当穆公时,君老,太子幼。女倚柱而啸,旁人闻之,莫不为之惨者。其邻人妇从之游,谓曰:「何啸之悲也?子欲嫁耶?吾为子求偶。」漆室女曰:「嗟乎!始吾以子为有知,今无识也。吾岂为不嫁不乐而悲哉!吾忧鲁君老,太子幼。」邻妇笑曰:「此乃鲁大夫之忧,妇人何与焉!」漆室女曰:「不然,非子所知也。昔晋客舍吾家,系马园中。马佚驰走,践吾葵,使我终岁不食葵。邻人女奔随人亡,其家倩吾兄行追之。逢霖水出,溺流而死。令吾终身无兄。吾闻河润九里,渐洳三百步。今鲁君老悖,太子少愚,愚伪日起。夫鲁国有患者,君臣父子皆被其辱,祸及众庶,妇人独安所避乎!吾甚忧之。子乃曰妇人无与者,何哉!」邻妇谢曰:「子之所虑,非妾所及。」三年,鲁果乱,齐楚攻之,鲁连有寇。男子战斗,妇人转输不得休息。君子曰:「远矣漆室女之思也!」诗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此之谓也。

 

  颂曰:漆室之女,计虑甚妙,维鲁且乱,倚柱而啸,君老嗣幼,愚悖奸生,鲁果扰乱,齐伐其城。

 

赵将括母

  赵将马服君赵奢之妻,赵括之母也。秦攻赵,孝成王使括代廉颇为将。将行,括母上书言于王曰:「括不可使将。」王曰:「何以?」曰:「始妾事其父,父时为将,身所奉饭者以十数,所友者以百数。大王及宗室所赐币者,尽以与军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问家事。今括一旦为将,东向而朝军吏,吏无敢仰视之者。王所赐金帛,归尽臧之。乃日视便利田宅可买者。王以为若其父乎?父子不同,执心各异。愿勿遣。」王曰:「母置之,吾计已决矣。」括母曰:「王终遣之,即有不称,妾得无随乎?」王曰:「不也。」括既行,代廉颇。三十余日,赵兵果败,括死军覆。王以括母先言,故卒不加诛。君子谓括母为仁智。诗曰:「老夫灌灌,小子蹻蹻,匪我言耄,尔用忧谑。」此之谓也。

 

  颂曰:孝成用括,代颇距秦,括母献书,知其覆军,愿止不得,请罪止身,括死长平,妻子得存。

 

齐管妾婧

  妾婧者,齐相管仲之妾也。宁戚欲见桓公,道无从,乃为人仆。将车宿齐东门之外,桓公因出,宁戚击牛角而商歌,甚悲,桓公异之,使管仲迎之,宁戚称曰:「浩浩乎白水!」管仲不知所谓,不朝五日,而有忧色,其妾婧进曰:「今君不朝五日而有忧色,敢问国家之事耶?君之谋也?」管仲曰:「非汝所知也。」婧曰:「妾闻之也,毋老老,毋贱贱,毋少少,毋弱弱。」管仲曰:「何谓也?」「昔者太公望年七十,屠牛于朝歌市,八十为天子师,九十而封于齐。由是观之,老可老邪?夫伊尹,有{新女}氏之媵臣也。汤立以为三公,天下之治太平。由是观之,贱可贱邪?皋子生五岁而赞禹。由是观之,少可少邪?駃騠生七日而超其母。由是观之,弱可弱邪?」于是管仲乃下席而谢曰:「吾请语子其故。昔日,公使我迎宁戚,宁戚曰:『浩浩乎白水!』吾不知其所谓,是故忧之。」其妾笑曰:「人已语君矣,君不知识邪?古有白水之诗。诗不云乎:『浩浩白水,鯈鯈之鱼,君来召我,我将安居,国家未定,从我焉如。』此宁戚之欲得仕国家也。」管仲大悦,以报桓公。桓公乃修官府,齐戒五日,见宁子,因以为佐,齐国以治。君子谓妾婧为可与谋。诗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此之谓也。

 

  颂曰:桓遇宁戚,命管迎之,宁戚白水,管仲忧疑,妾进问焉,为说其诗,管嘉报公,齐得以治。

 

楚江乙母

  楚大夫江乙之母也。当恭王之时,乙为郢大夫。有入王宫中盗者,令尹以罪乙,请于王而绌之。处家无几何,其母亡布八寻,乃往言于王曰:「妾夜亡布八寻,令尹盗之。」王方在小曲之台,令尹侍焉。王谓母曰:「令尹信盗之,寡人不为其富贵而不行法焉。若不盗而诬之,楚国有常法。」母曰:「令尹不身盗之也,乃使人盗之。」王曰:「其使人盗柰何?」对曰:「昔孙叔敖之为令尹也,道不拾遗,门不闭关,而盗贼自息。今令尹之治也,耳目不明,盗贼公行,是故使盗得盗妾之布,是与使人盗何以异也?」王曰:「令尹在上,寇盗在下,令尹不知有何罪焉?」母曰:「吁,何大王之言过也!昔日妾之子为郢大夫,有盗王宫中之物者,妾子坐而绌,妾子亦岂知之哉!然终坐之,令尹独何人,而不以是为过也?昔者周武王有言曰:『百姓有过,在予一人。』上不明则下不治,相不贤则国不宁。所谓国无人者,非无人也,无理人者也。王其察之。」王曰:「善。非徒讥令尹,又讥寡人。」命吏偿母之布,因赐金十镒,母让金布曰:「妾岂贪货而干大王哉,怨令尹之治也。」遂去,不肯受。王曰:「母智若此,其子必不愚。」乃复召江乙而用之。君子谓乙母善以微喻。诗云:「猷之未远,是用大谏。」此之谓也。

 

  颂曰:江乙失位,乙母动心,既归家处,亡布八寻,指责令尹,辞甚有度,王复用乙,赐母金布。

 

晋弓工妻

  弓工妻者,晋繁人之女也。当平公之时,使其夫为弓,三年乃成。平公引弓而射,不穿一札。平公怒,将杀弓人。弓人之妻请见曰:「繁人之子,弓人之妻也。愿有谒于君。」平公见之,妻曰:「君闻昔者公刘之行乎?羊牛践葭苇,恻然为民痛之。恩及草木,岂欲杀不辜者乎!秦穆公,有盗食其骏马之肉,反饮之以酒。楚庄王臣援其夫人之衣,而绝缨与饮大乐。此三君者,仁着于天下,卒享其报,名垂至今。昔帝尧茅茨不翦,采椽不斲,土阶三等,犹以为为之者劳,居之者逸也。今妾之夫,治造此弓,其为之亦劳矣。其干生于太山之阿,一日三睹阴,三睹阳。傅以燕牛之角,缠以荆麋之筋,餬以河鱼之胶。此四者,皆天下之妙选也,而君不能以穿一札,是君之不能射也,而反欲杀妾之夫,不亦谬乎!妾闻射之道,左手如拒石,右手如附枝,右手发之,左手不知,此盖射之道也。平公以其言为仪而射,穿七札,繁人之夫立得出,而赐金三镒。君子谓弓工妻可与处难。诗曰:「敦弓既坚,舍矢既钧。」言射有法也。

 

  颂曰:晋平作弓,三年乃成,公怒弓工,将加以刑,妻往说公,陈其干材,列其劳苦,公遂释之。

 

齐伤槐女

  齐伤槐女者,伤槐衍之女也,名婧。景公有所爱槐,使人守之,植木悬之,下令曰:「犯槐者刑,伤槐者死。」于是衍醉而伤槐。景公闻之曰:「是先犯我令。」使吏拘之,且加罪焉。婧惧,乃造于相晏子之门曰:「贱妾不胜其欲,愿得备数于下。」晏子闻之,笑曰:「婴其有淫色乎,何为老而见奔?殆有说内之至哉!」既入门,晏子望见之曰:「怪哉,有深忧!」进而问焉,对曰:「妾父衍,幸得充城郭为公民。见阴阳不调,风雨不时,五谷不滋之故,祷祠于名山神水。不胜曲糱之味,先犯君令,醉至于此,罪故当死。妾闻明君之莅国也,不损禄而加刑,又不以私恚害公法,不为六畜伤民人,不为野草伤禾苗。昔者宋景公之时,大旱三年不雨,召太卜而卜之曰:『当以人祀之。』景公乃降堂北面稽首曰:『吾所以请雨者,乃为吾民也,今必当以人祀,寡人请自当之。』言未卒,天大雨,方千里。所以然者何也?以能顺天慈民也。今吾君树槐,令犯者死。欲以槐之故杀婧之父,孤妾之身,妾恐伤执政之法而害明君之义也。邻国闻之,皆谓君爱树而贱人,其可乎!」晏子惕然而悟。明日,朝,谓景公曰:「婴闻之,穷民财力谓之暴;崇玩好,威严令谓之逆;刑杀不正,谓之贼。夫三者,守国之大殃也。今君穷民财力,以美饮食之具,繁钟鼓之乐,极宫室之观,行暴之大者也。崇玩好,威严令,是逆民之明者也。犯槐者刑,伤槐者死。刑杀不正,贼民之深者也。」公曰:「寡人敬受命。」晏子出,景公实时命罢守槐之役,拔植悬之木,废伤槐之法,出犯槐之囚。君子曰:「伤槐女能以辞免。」诗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此之谓也。

 

  颂曰:景公爱槐,民醉折伤,景公将杀,其女悼惶,奔告晏子,称说先王,晏子为言,遂免父殃。

 

楚野辨女

  楚野辨女者,昭氏之妻也。郑简公使大夫聘于荆,至于狭路,有一妇人乘车,与大夫遇,毂击而折大夫车轴,大夫怒,将执而鞭之,妇人曰:「妾闻君子不迁怒,不贰过。今于狭路之中,妾已极矣,而子大夫之仆不肯少引,是以败子大夫之车,而反执妾,岂不迁怒哉!既不怒仆,而反怒妾,岂不贰过哉!周书曰:『毋侮鳏寡,而畏高明。』今子列大夫而不为之表,而迁怒贰过,释仆执妾,轻其微弱,岂可谓不侮鳏寡乎!吾鞭则鞭耳,惜子大夫之丧善也!大夫惭而无以应,遂释之,而问之,对曰:「妾楚野之鄙人也。」大夫曰:「盍从我于郑乎?」对曰:「既有狂夫,昭氏在内矣。」遂去。君子曰:「辨女能以辞免。诗云:「惟号斯言,有伦有脊。」此之谓也。

 

  颂曰:辨女独乘,遇郑使者,郑使折轴,执女忿怒,女陈其冤,亦有其序,郑使惭去,不敢谈语。

 

阿谷处女

  阿谷处女者,阿谷之隧浣者也。孔子南游,过阿谷之隧,见处子佩璜而浣,孔子谓子贡曰:「彼浣者其可与言乎?」抽觞以授子贡曰:「为之辞以观其志。」子贡曰:「我北鄙之人也。自北徂南,将欲之楚,逢天之暑,我思谭谭,愿乞一饮,以伏我心。」处子曰:「阿谷之隧,隐曲之地,其水一清一浊,流入于海,欲饮则饮,何问乎婢子?」授子贡觞,迎流而挹之,投而弃之,从流而挹之,满而溢之,跪置沙上,曰:「礼不亲授。」子贡还报其辞。孔子曰:「丘已知之矣。抽琴去其轸,以授子贡曰:「为之辞。」子贡往曰:「向者闻子之言,穆如清风,不拂不寤,私复我心,有琴无轸,愿借子调其音。」处子曰:「我鄙野之人也。陋固无心,五音不知,安能调琴?」子贡以报孔子,孔子曰:「丘已知之矣。过贤则宾。」抽絺绤五两以授子贡曰:「为之辞。」子贡往曰:「吾北鄙之人也。自北徂南,将欲之楚,有絺绤五两,非敢以当子之身也,愿注之水旁。」处子曰:「行客之人,嗟然永久,分其资财,弃于野鄙,妾年甚少,何敢受子。子不早命,窃有狂夫名之者矣。」子贡以告孔子,孔子曰:「丘已知之矣。斯妇人达于人情而知礼。」诗云:「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此之谓也。

 

  颂曰:孔子出游,阿谷之南,异其处子,欲观其风,子贡三反,女辞辨深,子曰达情,知礼不淫。

 

赵津女娟

  赵津女娟者,赵河津吏之女,赵简子之夫人也。初简子南击楚,与津吏期,简子至,津吏醉卧,不能渡,简子怒,欲杀之,娟惧,持楫而走,简子曰:「女子走何为?」对曰:「津吏息女。妾父闻主君东渡不测之水,恐风波之起,水神动骇,故祷祠九江三淮之神,供具备礼,御厘受福,不胜巫祝,杯酌余沥,醉至于此。君欲杀之,妾愿以鄙躯易父之死。」简子曰:「非女之罪也。」娟曰:「主君欲因其醉而杀之,妾恐其身之不知痛,而心不知罪也。若不知罪杀之,是杀不辜也。愿醒而杀之,使知其罪。」简子曰:「善。」遂释不诛。简子将渡,用楫者少一人,娟攘卷掺楫而请,曰:「妾居河济之间,世习舟楫之事,愿备员持楫。」简子曰:「不谷将行,选士大夫,齐戒沐浴,义不与妇人同舟而渡也。」娟对曰:「妾闻昔者汤伐夏,左骖骊,右骖牝靡,而遂放桀。武王伐殷,左骖牝骐,右骖牝〈马黄〉,而遂克纣,至于华山之阳。主君不欲渡则已,与妾同舟,又何伤乎?」简子悦,遂与渡,中流为简子发河激之歌,其辞曰:「升彼阿兮面观清,水扬波兮查冥冥,祷求福兮醉不醒,诛将加兮妾心惊,罚既释兮渎乃清,妾持楫兮操其维,蛟龙助兮主将归,呼来棹兮行勿疑。」简子大悦曰:「昔者不谷梦娶妻,岂此女乎?」将使人祝祓,以为夫人。娟乃再拜而辞曰:「夫妇人之礼,非媒不嫁。严亲在内,不敢闻命。」遂辞而去。简子归,乃纳币于父母,而立以为夫人。君子曰:「女娟通达而有辞。」诗云:「来游来歌,以矢其音。」此之谓也。

 

  颂曰:赵简渡河,津吏醉荒,将欲加诛,女娟恐惶,操楫进说,父得不丧,维久难蔽,终遂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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