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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才是法国影评人心中的金棕榈

书本放映 抛开书本AsideFromBooks
2024-08-30

银幕场刊3.4分,也是本届戛纳主竞赛最高分。这部由伊朗著名导演穆罕默德·拉索罗夫执导的《神圣无花果的种子》,在戛纳公布的获奖名单中,斩获了第77届戛纳电影节评审特别奖费比西国际影评人奖



这部作品被认为是 2024 年戛纳电影节最受期待的电影之一。索拉罗夫导演的第一部以纪录风格讲述监狱生活的长片《奔向黎明》于2002年上映,并在德黑兰Fajr电影节上获得Crystal Simorgh最佳首作奖。2017年,他的电影《谎言》于戛纳首映并斩获一种关注大奖。在本次获奖前,他最近的一部电影《无邪》在第70节柏林电影节上获得了金熊奖。


《奔向黎明》(2002)剧照

《谎言》(2017)海报

《无邪》(2020)海报


颁奖名单后公布不久,媒体人发布法国影评人工会主席菲利普鲁耶对戛纳奖项的颁布极大失望。《神圣无花果之种》仅获得一个政治安慰奖,忽视其电影美学,这是对导演艺术成就的侮辱。甚至法国业内人士对戛纳本届评审团“水准”表达质疑。


在获得费比西影评人协会大奖的基础上,已经说明本片赢得了大多数业内人士的高度赞赏,他才是影评人心中的无冕之王。有人继续讨论戛纳老话题:戛纳评审团是否应该纳入影评人评委,颁奖结果才能有所进步?



《神圣无花果的种子》尤为重要和有力,因为它确实惹恼了伊朗政府——由于拍摄了这部电影,伊朗政府判处拉苏拉夫八年监禁,并处以鞭刑、罚款和没收财产。那么,最大的问题之一是,为什么——它展示了什么,为什么伊朗政府如此害怕它?


“即使在2022年服刑期间,穆罕默德·拉索罗夫也坚持政治批评。这位伊朗导演时刻关注着国内的吉娜革命。 在戛纳,拉索罗夫巧妙地选择通过一个伊朗家庭来反映这场革命。

——彼得·德布鲁格




抛开书本x戛纳影评人场刊,主竞赛单元,《神圣无花果之种》(评审特别奖)4分封顶,《某种物质》(最佳编剧奖)3分位列第二,《噢,加拿大》0.3分继续垫底,《目的地汽车旅馆》0.5分继续倒数第二。一种关注单元,《阿曼德》(金摄像机奖)4分位居榜首,《狗的审判》《天堂旁边的村庄》《漂流》3分并列第二,《诺拉》(特别提及奖)1分垫底。



抛开书本x戛纳场刊影评人评论


忠泽(抛开书本特约记者)∶4

好看的是反父权版的“寻枪”故事部分,与体制融为一体的父亲、受教化的母亲与尚且自由的女儿们张力拉满,极尽讽刺。表演上,一方面觉得角色的反应是虚假到好笑的,看不到可信的“人”的存在,但又不得不选择相信说在那样的极端制度下这样的情境与人是真实的,至少讲故事的人是真诚的。这种怪异感与首映映后形成互文:全体起立15分钟山呼海啸的掌声,然而主创却一个比一个淡定,木讷,从小演员到导演似乎都没法融入这看似很好理解的热切氛围——可能他们与我们的世界终究太遥远了。


seamouse∶4

一部未完成的伊朗闪灵电影。德黑兰的司法大楼与高校街道,巴图姆的铁棚屋与戈壁,都一直在努力塑造体制内外的强烈对比。得益于片前政治威胁新闻,大女儿对父亲怼一句“你在体系里待久了,只会去维护它”,都居然会迎来全场雷动掌声和叫好。大量头巾抗议竖屏短视频,只是在烘托背景,远没已消失条目那样的表意。 “他不会变的”,结尾一句,成就伊朗哪吒刮骨还夫。


废话队长(废话燃料)∶4

拉索罗夫宁愿被关8年也要来的戛纳的原因,不光是政治自觉,还基于创作自觉。当艺术家创作出一个足以写进终身简历的作品时,他会知道的,而且他将不惜一切代价捍卫自己的表达权利。在电影中,人性搏杀的惨烈程度总是高于肉体相搏,他却能够达到将人的意志压缩到极致,甚至反而影响到现实条件下的力量关系。公权和父权的结合,给父亲赋予了社会关系中超人般的统治力,而从拥护、默认到挑战、打破,又是女性意识在伊朗电影中的新鲜而直接的书写。难题来到组委会面前了,或许透过这部在主竞赛中强烈存在的作品,我们可以看到戛纳评奖的态度和立场。


《神圣无花果之种》戛纳官网主页


作者:Peter Debruge

翻译:陈雨涵

排版:Elsa

责编:刘小黛

策划:抛开书本编辑部



二十多年来,伊曼(Misagh Zare饰)一直是一名公务员。他的孩子们,或者说伊朗的年轻一代,都很讨厌公务员这份职业,所以伊曼并没有告知孩子们他的工作。长期以来的恪尽职守让伊曼得到了一个升职机会。但可惜,他没有晋升为一名法官(他想要的工作),而是成了一名检查员(没人要的工作)。检查员其实是一名打手,当学生因抗议而被捕时,他会审讯他们,并因政见不同判处他们死刑。


因此,伊曼不仅是为伊朗政权工作的员工,在电影里,他代表政权本身。


作为一部现实的,反省的惊悚片,《神圣无花果之种是导演穆罕默德·拉苏罗夫对于自己在2022年入狱的回应(在此期间,22岁的伊朗女孩吉娜·玛莎·阿米尼在德黑兰因涉嫌违反强制佩戴头巾的法律被“道德警察”逮捕殴打并于拘留期间死亡。她的死引发了伊朗各地的抗议浪潮)。


主创在戛纳红毯举着伊朗女孩吉娜·玛莎·阿米尼的照片


这部近三个小时的电影徐徐图之,用德黑兰的一个富裕家庭作为伊朗紧张局势的隐喻。电影主角其实不是伊曼,而是他顺从的、循规蹈矩的妻子娜杰梅(Soheila Golestani饰)


对于伊朗妇女而言,吉娜革命标志着一个历史性的转折点。《神圣无花果之种》正记录了这颗女性主义联盟的火苗。这股团结力量来源于学生,但一旦像娜杰梅这样的普通民众也开始加入,它就可以燎原。


《神圣无花果之种》电影剧照


影片开头,娜杰梅一心想助丈夫事业成功,所以她要求自己的两个女儿雷兹万(Mahsa Rostami饰)和萨娜(Setareh Maleki饰)做到事事完美,包括举止、穿着以及交往的对象。她不喜欢她们开放的朋友萨达夫(Niousha Akhshi饰)。


随着升迁,他们一家得以搬到一个三居室的公寓。现在,娜杰梅更不允许任何可能毁了这个家和丈夫事业的小失误。所以当伊曼在维持伊朗国家现状时,娜杰梅致力于维持家庭现状和地位。


拉苏罗夫一样(他在戛纳电影节的最后一天奇迹般地出席了该片的首映式),女主角Golestani也因为她的激进言行被监禁。观众们很难将她在片中扮演的严厉的霸道形象和她现实中的自由战士形象等同。娜杰梅相信她在电视上看到的一切。每当她的女儿们想要争取一丁点独立和自由时,她都会责骂她们。


对于那些上街游行,喊着“打倒神权统治!打倒独裁者!” 的年轻人,娜杰梅常常感到不满。她抱怨道:“他们不是人,他们是暴徒。”但影片中大量的令人震惊的真实的起义视频却证明年轻人并非娜杰梅所说那样。


《神圣无花果之种》电影剧照


家庭纷争其实是国家纷争的缩影。伊曼娜杰梅笃信伊朗政权和伊斯兰教。他们自诩为国家和国教的正义战士。正如伊曼所言:“顺伊朗伊斯兰共和国者为我友,逆伊朗伊斯兰共和国者为我敌。敌,必除之。”但奇怪的是,最近的晋升让伊曼心力交瘁。当他的同事加德里(Reza Akhlaghi饰)送给他一把“自卫”手枪后,伊曼变得更加恐惧多疑。尤其是枪在家里消失之后,伊曼变得逐渐癫狂。


谁会拿走枪呢?随着大量女权主义者和大学生加入到吉娜革命中,部分官员的姓名、照片和家庭住址被公之于众。会不会是这些激进分子偷走的?或许是萨达夫?那天他在与警察对峙后满脸是铅弹地来过家里。又也许,尽管可能性渺茫,是伊曼的某个家人偷了枪?对伊曼来说,失去武器意味着丢掉工作,并被判处三年监禁。但偷走它又意味着什么?小偷为什么要这么做?


转折点出现在影片的第86分钟。在影片中段,导演把思想保守的父母和力求改变的孩子之间的对峙从说教变成了悬念,展现了上一代是如何为了掌控权力而走上极端。


《神圣无花果之种》电影剧照


许多国际知名的伊朗导演喜欢创作微型小说或元小说式的电影。其中,拉苏罗夫的拍摄技巧首屈一指。他不畏惧长电影(他的2020年柏林电影节获奖电影《无邪》长达两个半小时多),但对于影片细节的选取非常讲究。


虽然他的戏剧不如《一次别离》的导演阿斯加·法哈蒂那么有文学性,他却熟稔契诃夫法制:从伊曼的枪首次出现的那一刻起,消失只是时间问题。当它真的消失了,影片的悬疑氛围到达顶峰。  


伊曼选择把矛头对准家人。他把妻子和两个女儿拖到同事阿里礼萨(演员不愿透露姓名)那里进行审问,这一幕令人毛骨悚然。拉苏罗夫告诉观众,当学生们因为抗议被警察带走时,他们会被单独监禁,直到同意用摄像机录下忏悔视频。娜杰梅一直视阿里礼萨为朋友。她拒绝接受审问。但阿里礼萨却说:“你在审讯过程中得到的尊重已经够多了。” 这是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时刻。但最可怕的,还数伊曼开车带家人回到他童年故居后所发生的。  


当伊曼的绝望值达到顶峰,他选择把自己爱的人都锁起来。这里拉苏罗夫用各种各样的转折来给这部漫长(但并不枯燥)的电影结尾。伊曼童年的家象征着曾经的伊朗:在这摇摇欲坠的迷宫里,萨娜偶然发现了一堆旧磁带,其中有一首半个世纪前的禁歌,讲述着一个女人赞美女性美丽的头发。


今天,不戴头巾却会害死一个女性。伊曼对待他妻女的方式就像父权制的伊朗对待它的公民一样,充斥着怀疑和暴力。  


拉苏罗夫描述的情况不仅仅发生在伊朗。公民服从国家的方式让人想到纳粹德国,而邻里之间的互相举报让人想起苏联改革前的政策。拉苏罗夫的天才之处在于能通过小家庭来反映整个国家形势,使革命变得个人化。刚开始,伊曼还尚有人性,犹豫要不要执行一项与他的理想冲突的命令。在这部大师级寓言的令人紧张的结尾,几十年的妥协侵蚀和埋葬了伊曼和他代表的专制制度。


来源:《Variety》杂志




海外媒体评论:


独立一线


(这是)穆罕默德·拉苏罗夫从伊朗带来一部关于父权暴力的令人震惊的家庭惊悚片......在这部令人深感不安的杰作中,一个家庭在伊朗国家起义的背景下发生了内讧。这位伊朗电影制作人在又一次被判入狱后逃离了他的祖国。

——瑞安·拉坦奇奥


国际银幕


穆罕默德·拉苏罗夫的作品瑕不掩瑜,对伊朗社会的紧张局势进行了及时的揭露

——乔纳森·罗姆尼


卫报


(这是)穆罕默德·拉苏罗夫的关于伊朗暴力和恐惧的引人入胜的故事......这位流亡导演批判了自己祖国的厌女和神权政治。尽管有瑕疵,但这部电影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彼得·布拉德肖



评审特别奖《神圣无花果之种》,伊朗导演:

谢谢你们,想到那些不在我身边的成员,我的演员…

被留在伊朗,我的心与他们同在。我很高兴在这里…‍

看到伊朗人民每天遭受的灾难,我感到非常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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