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见三型

From 孟晓路十念生 2019-04-14

4.3常见三型

第九讲

我这周的成果不小，将常见三种弄清楚了，特别是对普罗提诺有了更加深入地了解。如果说正教是二希学术的巅峰，那么普罗提诺的学术就是希腊学术的巅峰。也就是说正教之所以能成为二希学术的巅峰，可能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恰恰就在于他所接受的希腊学术是作为希腊学术巅峰的普罗提诺之学。它在这个很高的基础之上，剩下的任务就是把普罗提诺之学中的语言形上学成分清理掉。也就是说正教接受了新柏拉图主义以后它一步一步的前进，就在于清理新柏拉图主义里面的语言形上学成分。到帕拉马彻底完成了对语言形上学的清理，它就成为了二希学术的巅峰。正教是二希的最高学术，如同禅宗是中印的最高学术一样。通过佛的正眼法藏跟儒家很高明的人乘这两种中印文化之优秀成分成功地结合，就产生了文化交流的硕果。禅宗就是中印文化结合的硕果。正教也是这样，正教是两希学术交流、结合的硕果。也就是说希腊文化作为西方文化的源头虽然比中印的水平要差很多，但还是有一些比较优秀的成分。柏拉图之后将柏学提升了的普罗提诺之学，就是希腊文化最优秀的部分。耶稣宗教的成立确实得益于跟希腊文化的交流。希腊学术并不完全是负面的，它里面也有比较优秀的成分。正是因此，基督宗教与希腊学术的融合就开出了正教这枝鲜艳的花朵。

4.3.1柏拉图

4.3.1.1缘起论框架

而在亚氏将植物亦纳入有灵魂之生物之中。从而大大混淆了存在之基本划分。

　　　　生物（有灵魂）　　　　　　　　　　　

存在

　　　　非生物（无灵魂）：矿物

然于柏氏则人与动物无别也，皆具二种：不朽与可朽之灵魂。

在柏氏与普氏灵魂只分两部分：可朽与不可朽，次级与高级。亚氏之将感官置于营养之上只是横生枝节，实则在普氏二者皆同系次级部分，不分高下也。

Ｂ、灵魂乃是由四元素据形式而造成，故是兼有质料与形式而与躯体（亦有自己的质料与形式）并列之实体，而非仅是作为质料之躯体之形式也。此亦全合正理。

此中差别甚大，柏氏常见，亚氏则断见也。

丁条，柏拉图的灵魂学说较亚里士多德的合理，这我们在前面大概都讲了，就不再重复了。

戊、宇宙系公共的唯一的宇宙。

Ａ、公共：四级皆是公共者。

Ｂ、唯一。见32C-34B。

四级都是公共的。我们以前所熟悉的柏拉图体系的简化框架所谓理念世界和现象世界也都是公共的。这种详细的框架即本有的三者、生成的元素以及创造出的不朽者、创造出的可朽者这些都是公共的，都是公共感见和公共受用的，没有个人性宇宙的任何的意识，没有主观唯心的成分。柏拉图让宇宙成为唯一是深具慧心的，他有他的考虑。为什么让创造主造宇宙的时候把所有的元素都用完？这样就能保证所造宇宙是唯一的。让它成为唯一的有什么好处呢？让宇宙成为唯一的，只有它是唯一的，它才没有“外”，它才没有对立者，没有侵袭者，它才不会毁坏。我们都在有“对”的境界里面，所以我们才都是有死者。一种唯一的、无“对”的生物，像宇宙这样的生物，他就是不朽者。这也是柏拉图的智慧，虽然没有这么回事，但是他对唯一和不朽之关联的考虑还是正确的。我们要想达到不朽，我们必须超越和他者的对立。我们欲达到正见所说的不生不灭的涅槃，刚才说到修行是对死亡的练习；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修行也是一个破我的过程，“痴”就是认为有我。所以我们从新的角度来看，对修行的认识就更加深入了，修行就是破除我与他者对立的这样一个过程，最后达到无内无外的一体真如。只有达到这个境界后，你才能够不朽。柏拉图让宇宙唯一、无对，他有这种考虑。

我给大家念一下：

“第二，它应当是唯一的，因为没有剩下任何东西可以用来创造另一个宇宙，并且它也不会衰老，不受疾病侵袭。创造主考虑到，如果炎热和寒冷还有其他一切强大的力量，包围着这些合成的物体，并且从外部向它进攻，结果就会使它们提前分解，加诸于它们的疾病和衰老也会使它们销蚀。出于这样的考虑，创造主把宇宙造成一个整体，完全拥有各个部分，从而使宇宙完善，既不会衰老，也无病痛。他赋予宇宙适当而又自然的形体，对于这个要在其内部包容一切生物的生物来说，适当的形体应当是可以把其他一切形体包容于自身的形体。因此，他把宇宙造成圆形的，就像出自车床一样圆，从中心到任何方向的边距都相等。”（《柏拉图全集》同上283页）

柏拉图说得很有文采，也很有智慧。只有把它造成唯一无外无对，才没有在外者向它进攻，它才不会受风热和寒冷的侵袭，因为它外面没有东西了。宇宙这个合成的物体它无外，它没有敌人，所以它才可以不朽。

按：文中竟然提到了车床，这似乎露出了造伪的马脚。很难相信柏拉图时代的希腊会有车床这种东西，这只能是近代事物；由此可以说，柏拉图全集很有可能是近代的伪造。从其极其铺排不惜字的文体，更能说明问题。文体与书写载体一定会相称，昂贵不便的书写载体上，其文体一定是精简惜字的；反之铺排不惜字的文体只能出现在廉价方便的书写载体上。柏氏全集中之对话其文体之铺排不惜字较中国明清章回小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种文体不可能是写在西方古典学术史所声称的从埃及进口昂贵且易受潮发霉并易碎的莎草纸上的，这只能是有了纸并且有了较成熟的印刷术以后的事情。由此已基本可以断言，柏拉图全集亚里士多德全集等所谓古希腊著作都是近代伪作。

已、轮回说（在人与动物、天上诸神间，不包括植物）

蒂迈欧41E～全节结束，90E～92C。

国家篇第十卷死后投生之详述：一个名叫厄尔的潘斐利亚人死后十二日复活，述其中阴境界之所见。

按：此乃是从毕达哥拉斯之学而来，后者则来源于印度。即柏氏及其之前关于生命之学说大体不差，至亚氏则有大谬，一起流谬至今（普罗提诺亦不能免、基督宗教、近代科学）。

再按：恩培多克勒亦力主轮回说。

在《蒂迈欧篇》有两个地方即文的中间和最后提到了轮回。他介绍完人的创造以后，就接着讲其它的水族、鸟类和陆上生物是怎么来的。这是由轮回造成的，是由人的坠落而来。创造主用大杯子调制出了不朽的灵魂就把它们分布到了星天上，每一颗星一个灵魂。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也可能是犯了罪，它们就下降到了地上的人身上。一开始是男人，如果这一世做男人做得懦弱很不勇敢，第二世就成为女人，做女人做的还很差，就进入了那三个族类。柏拉图对鸟最有好感，因为鸟能飞在天上，它是最接近好的那种。所以鸟是第一，先坠落为鸟，他认为鸟就是由这些好高骛远、好思想但是没有实行也就是行不掩言的人变成的。那些行为轻率、思想飘渺的人就生为鸟。然后陆生动物，陆上的爬行类、四足类野兽等等，这些是由那些贪欲太重的人堕落而成的。最差的就是水族，柏拉图说他们是由最坏的人转成。“第四类是水中的居民，是从最愚蠢、最无知的人变形而来，改造者认为他们不再配得上呼吸纯净的气，因为他们拥有一颗犯下种种过失的污浊的灵魂，因此就把污浊的深海中的水作为他们呼吸的元素，因此产生鱼类、贝壳类以及其它水生动物。它们居住在最偏远的地方，这是对它们的极端无知的一种惩罚。这些就是一切动物从一种形态转化为其它一种形态的法则。所有的动物的转化从一开始就伴随着获得智慧或失去智慧。由于失去智慧而变得愚蠢。”（《柏拉图全集》同上第345页）这就是柏拉图所说的轮回的概况。在《国家篇》第十卷的最后部分，柏拉图说，我这个故事没有奥德修斯讲的故事那么长，他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来述说死后投生的种种所见和全部过程。里面的思想基本就是这样，当然里面的细节柏拉图写得绘声绘色，也许真有这样一个故事，也许还加上了他的天才想象，把正见和他的想象加在了一起。

总之，大体上来说还是轮回的正见，细节上有些想象的不正确的成分。这就是柏拉图的灵魂学说。认为灵魂是不朽的，而且是轮回的。虽然是常见，但是柏拉图这种灵魂学说和亚里士多德以及近世的断见相比，简直就是正见了。我们也不需要再对他进行多少指摘，我们要以赞叹、弘扬为主。在古希腊优秀的学术里面都是承认轮回的，毕达哥拉斯、普罗提诺、恩培多克勒这些人都是以轮回作为他们形上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在柏拉图之前，希腊的学问在对生命的见解之中有一个正确的传统，到亚里士多德这个传统被打断了。当然，以前的时候希腊也是有两个传统，一个是唯物的传统，一个是灵魂有轮回的传统。亚里士多德他属于那种唯物的传统。总之亚里士多德和他以前的毕达哥拉斯、恩培多克勒特别是柏拉图相比，他的生命观点基本上是错误的，或者说是大错而特错的，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我们下次课就先来破亚里士多德。

庚、蒂迈欧42E～43A：“发布了这些命令以后，创造主就按以往习惯的方式过日子去了。”

Ａ、此语隐指本体虽创造万有自身却无所变动。

Ｂ、与耶教上帝相较：

（a）此只造一部分受造物，余交由其孩子完成。

（b）管理工作并交由孩子们代为之。

总之柏拉图在蒂迈欧篇里采用寓言的方式在其中说出了很多深刻的见解。这句创造主就按以往的习惯方式过日子去了，表面无甚深意，其实在里面暗含着深刻的见解，即隐指圆觉虽起大用创化万有但自身并不因此而有所变动。对比正见的第一级，柏拉图的本有三者，创造主可当圆觉，模型空间合起来当真如。前为能动能知，后者为被动所知故。进一步说空间即空大，模型则当一切种性也。

B条两小点乃柏氏之创造主与耶教之神的一部分不同。若全面比较之，其一此是一位，彼则三位一体。其二此是大工匠，要藉模型与质料创世；彼则全能，自无创世。等等。

4.3.2普罗提诺

普罗提诺是3世纪人，比柏拉图晚700年左右。他的生平是很模糊的，特别是28岁之前，记载的事情很少。有人说他是埃及人，他的父亲是一个希腊籍高官，所以他们家是说希腊语的。普罗提诺的弟子坡菲利做了一篇普罗提诺的生平和著作，附在《九章集》的前面。《九章集》也是坡菲利所编。坡菲利是普罗提诺的薪传弟子，普氏把编辑自己著作的任务交给了自己最信任、最能理解自己的弟子。坡菲利写到：普罗提诺八岁的时候还要赖着乳娘吃奶，有人说这令人讨厌，他感到羞耻，便不再吃奶。吃奶吃到八岁，也就是说普罗提诺的童年期很长，我们一般人吃奶最多吃到两三岁，吃奶吃到八岁也就是说他的青春期来临很晚，所以这个人的根器就特为猛利，灵性特高。然后他到二十八岁时生命得到了觉醒，要学习哲学。那个年代的哲学其实是生命的学问，是解决生死大事、探究宇宙人生真理的学问，不是今天我这些同行们所搞的职业性的、知识性的、饭碗性的哲学。普罗提诺先到了亚历山大遍访了那些讲座的名师，都很失望。后来他的朋友说你太挑剔了，给你介绍了这么多人你都看不上眼，我再给你介绍一个，要是还不行，那我也没办法了。给他介绍了一个以前做过搬运工的默默无名之辈，是一个传承柏拉图学问的人，名阿摩尼乌斯·萨卡斯。普罗提诺一见倾心，从此追随十一年之久，直到得其真传。他师父是一个默默无闻之辈，传承的是一种密教性质的学问，弟子很少，不是在大庭广众下去度化那些泛泛之辈。他教那些根基最猛利的弟子，就教出来两三个人。然后普罗提诺和他的同学就相约隐秘修持，普罗提诺守约时间最长，十年中只字未写，因此所获成就最高。普罗提诺在求学十一年之后就从军了，因为他的老师可能对印度和波斯的学问非常推崇，这就引起普罗提诺对印度和波斯的向往。皇帝发起了对印度和波斯的远征，普罗提诺就参军了，不是好战想去参战，是想去求学。然后就到了波斯，还没到印度，这支军队就散了，因为军队发生了政变，把那个率军的皇帝给杀了。普罗提诺费尽了周折，回到了西方。他没有回亚历山大，因为老师还在，他若在老师眼皮底下收徒讲学，似乎是对老师不敬。所以就去了罗马，大开山门而授徒，讲学非常成功，得到了知识界、政界的普遍推崇，很多知识界政界的精英都来听他的讲座。他的讲座是来者不拒，很多人都来听，皇帝、议员、高官们和知识界的精英都来听。得到了当时皇帝和皇后的青睐，皇帝和皇后都成了他的弟子。有一个议员是普罗提诺的忠实弟子，受了普罗提诺的影响，听从他师父的教导，把他的财产都散光，放弃了官位，总之，遵从普罗提诺所教导的脱离肉身的学术，然后他的病就好了，成为了普罗提诺在学生中最推崇的人。普罗提诺成了贵族托付他们子女的监护人。那些贵族在他们临死时就把他们的少男少女托付给普罗提诺大师，因为神一样的普罗提诺是他们最信任的人，最慈悲、最有智慧的人，所以他们把他们那些未成年的子女以及在青年期的还没有成家立业的子女都托付给他。他也精心地管理他们的财产，同时管理他们的灵魂。当报他们的账目时候，普罗提诺还用他的智慧，付出他的慈悲，细心地倾听。他说：在人没有发起对哲学的兴趣之前，他们的财产要保留。言下之意就可想而知了。他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很通达。对那些还没有立志求道的人，他认为财产对他们很重要，所以他细心地为他们保管着。因为皇帝很信仰他，所以他就有一个机会，在罗马附近的一个城重建柏拉图的理想城邦，由于大臣们的阻挠没有实现。由此我就想起了孔子，孔子在三十岁的时候成为受托之人，孟僖子去世的时候把孟懿子和南宫敬叔托付给孔子，和他们说你们要向孔子去学习。孔子曾经有很多的机会来实行他的道，然而都被人从中做梗，在齐国被晏子所破坏，在楚国被令尹子西所破坏，总之眼看都要成的事儿一直没成。普罗提诺的身体一直不好，到了去世前一年得了一种很严重的病似乎就是今天人们所说的麻风病，因为传染也不能见人了，他就退隐到了罗马城郊他朋友的一所庄园里，独自一个人呆着。在临去世之前，他的四五个薪传弟子中的其它几个人都在外地。坡菲利也因为普罗提诺的建议去了外地，因为他有些郁闷，普罗提诺建议他去外地散散心。只有欧司托克乌斯一个人在他身边，，一直照顾他。临去世那一天欧司托克乌斯来的时候普罗提诺说了两句话，他说“我已经等你等了很久了，要努力把我们身中的神交回到那个全体的神当中去。”然后就去世了。有一条蛇从他的床底下钻出来，又钻到洞里面去消失了，不知道隐喻着什么。

这就是普罗提诺的生平。他的著作就由他的薪传弟子坡菲利编辑为《九章集》。就是六篇一章，九章一共五十四篇。在坡菲利写的生平和著作里面列了一个写作的先后顺序，他没有按这个先后顺序来编辑，而是按照题材的内容和类别来编辑。第一集是论伦理，第二集第三集是论天体，第四集是论灵魂，第五集是论三个本源，第六集论理知。总之第五第六集就通论三个本源之类的内容。普罗提诺是希腊学术的巅峰和最高境界，是希腊文化结出的最优秀的硕果，双双表现在他的形上学和他的人生论也就是修行论，都是希腊学术当中最合正见的内容。

4.3.2.1缘起框架

普罗提诺的缘起说被称为流溢说。一般的说法就是从太一流出心智，从心智流出灵魂，从灵魂流出物质。这种概括太笼统了，在这里面有很多遗漏。首先就是从灵魂到物质这一段，我发现是这里流溢说已经悄悄地被替换了，灵魂跟物质的关系已经不是流溢的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在普罗提诺的书里面，我感觉是言之不详。也就是说物质到底是怎么来的没有说清楚，所以灵魂创造物质这个说法似乎是有名无实。普罗提诺的学术不是一个全部贯彻的流溢说，在灵魂和物质这一段上似乎就不是流溢说了，这物质是怎么来的，普罗提诺言之不详。很多地方他给出的说法是物质已经先于灵魂而有了，灵魂是来到了这个物质的世界上和物质加以结合，也就说物质和灵魂至少是并列的，不是灵魂创造物质的关系。这个创造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创造，似乎只是由灵魂加到物质上给它以生命而已，并不是物质的实体流自于灵魂。

更加详细的就是我这个框架。我在这里用箭头的地方就是流溢的情况，用虚线的地方就不是流溢的情况，表示的是两者的对应与结合，并无创生关系。大全灵魂到物质宇宙这一步，也是用虚线连接。所以从灵魂到物质这个过程就全都是虚线，没有箭头了。也就是说即使是大全灵魂和物质宇宙的关系也不是大全灵魂流溢出了物质宇宙，而只是一种大全灵魂和已经有了的死的物质宇宙的结合，这一结合使宇宙成为一个活的、有生命的东西了。我这里面整理出的框架是前所未有的精详，但这绝对不是我牵强附会出来的，这是精研了普罗提诺的著作之后得出的如实框架。

普罗提诺这个框架比较复杂。我们说他是希腊学术的最高成就，就是因为他这里面包含着最接近于五级说的部分。但是假如全是五级说那样就简单了，这个框架复杂就复杂在它和五级说还有一些不同，正是这些不同才导致了他这个框架的复杂性。比如在第三四级上又多出了一个大全灵魂，在第五级上多出了一个公共的物质宇宙，这是和五级说不一样的地方，在五级说里面没有这两个东西。普遍心智在五级说里面是有的，在我的《七大缘起论》里面这个普遍心智相当于唯一据点，个体心智相当于无量据点。但是大全灵魂和公共物质宇宙就是正见五级说里面没有的，是他多出来的。这是一个跟五级说不一样的地方。还有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就是灵魂和物质的关系，已不是上级流溢出下一级的关系了，在这点上它又不是五级说。因为这两个跟五级说不一样的地方，所以使得他的框架显得比较复杂。我们以五级框架为标准去整理他的著作，整理出来的框架是如实的。下面我们就一级一级来说。

4.3.2.2以上框架之概说

甲、太一

A、如实空（非存在）与如实不空（一切存在之父）

（a）“那么它是什么呢？是生产万物的力量。如果它不曾存在，那么万物也不会存在，理智不会成为第一者和普遍的生命。” （九章集 Ⅲ.8,10）

（b）“太一是一切事物，而不是万物中的一物。……太一是单纯的，它的自我同一性中并不表现任何变化和二元。……再者，为了使万物能够是实在的存在物，太一便不是一个存在(如实空)，而是各种存在的父亲(如实不空)。存在的产生，乃是第一个产生的活动。太一是完满的，因为它既不追求任何东西，也不具有任何东西，也不需要任何东西。它是充溢的，流溢出来的东西便形成了别的实体。”（九章集，Ⅴ.２,１）

（c）“太一产生一切，但它本身什么也不是，既非物非质非量，亦非理智非灵魂，既非运动非静止，既无位置也无时间，它自我规定，形式独一，或更恰当地说毫无形式。”（Ⅵ.９,３）

按：在九章集一处普氏以非Ａ非非A之公式描述太一，可谓见地不凡也。

B、太一绝对一元、无分别（无能知所知之分）、不可说

“如果它是非思想的，它就甚至对自身都一无所知；那么它的高贵是怎样的？即使我们认为它就是至善，就是绝对的单一，并且即使我们说的是真理；但是，只要我们在谈论中没有预设推论的基础，我们就不可能清楚明白地说出什么。”（九章集Ⅲ.８,９论自然凝思与太一）

按：太一与多数五级说之第一级类似，亦如真如无极等偏于所知也。（仅在此点上）亦如赖耶缘起中之真如乃赖耶所转正智之观照对象：“理智需要至善，但至善不需要理智。……因此至善已将自己的痕迹印在理智上，使它通过看而拥有。“（九章集Ⅲ.８,11）

C、因此不存在来自太一之加持与熏习，亦如佛教三乘教（小乘、不了义空宗与相宗）对真如之理解也，于此点上与耶教之上帝亦大异：“一种单独向着那独一的逃离。”（九章集VI.9,11）.

太一是如实空和如实不空的统一，也就是说太一是一个绝对性的本体，在希腊学术当中能达到绝对本体的见解，普罗提诺是空前的，也可以说是绝后。因为希腊学术至普罗提诺已经画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太一普罗提诺叫做非存在，那么下面那三者就是三级存在。心智是一级存在，灵魂是二级存在，物质是三级存在。这后面的东西都叫存在，只有太一是非存在。后面这些都是有，只有太一是非有。所以太一可以用‘无’来说，这就是我们正见五级里面无的本体，不是普通唯心论里面‘有’的本体。‘有’的本体就是说它对现象没有空尽，还有现象的某种属性。对普罗提诺而言，他和东方的正见是一样的，这里面绝对没有现象的任何属性，对此普罗提诺有明确的意识。这是普罗提诺非常高明的地方，能达到绝对的本体，这对希腊学术来说是前无古人的。

B条说的是太一类似于真如缘起类五级说之本体。我们把五级说分成两类，一种是真如缘起类，一种是七大缘起类。太一类似于真如、无极等，是一个偏于所知的概念。普罗提诺认为太一对它自身没有自我意识，是一个纯粹的所知，是灵魂和心智所观照的对象。太一是跟佛教赖耶缘起所说的真如类似的概念，赖耶缘起的真如是由八识所转成的正智的观照对象。太一偏于所知，没有达到七大缘起之本体能知所知兼有的见地。

C条，因为太一被理解成一个纯乎所知的被动性的东西，所以就不存在来自太一的加持和熏习。这就跟一乘教所理解的真如不同了，也跟耶教所说的上帝不一样。那个上帝能自知，有慈悲心，要救度世人。太一则否，太一只是一个被求道者、求真理者所追求的对象。所以普罗提诺的修行宗旨可以概括为“一种单独向着那独一的逃离”。在逃离的过程当中太一是不给你救度的，这是一种单向性的个人性的向着太一的追求，没有太一对追求者的回应。这就和耶教的上帝不一样，在那里人追求上帝，上帝也爱人，是有一种回应。

乙、心智。

Ａ、从太一流溢出心智。

如果现在有一个次于它的实体，而它本身是不动的，那么这个次于它的实体的产生，一定不需要太一方面的任何倾注、意志或运动。这是怎样造成的呢？我们应当怎样来想这些围绕着太一的常住不变的次等实体（nous以这些言，可见是多个）呢？那必是太一发出的光；太一发光而自身保持不变。（按：此与正教一神之光极似，或当曰乃其所本也。如此则吾人即可理解心灵nous 是一是多了；普遍心灵如一神之光，个体心灵如一神之光中之一分子。或不如此，见下文乙B条），这就如同环绕太阳的光，源源不断地从太阳发出，太阳却始终保持不变。一切存在的事物，只要存留在是中，就必然根据各自当下的能力，从它自己的实体产生出某种包围性的实在，并指向自身之外的东西，这就是原型产生的影像。比如火生出热，热向外扩散；雪生出冷，冷不只是贮存在雪自身里面；特别是香料，最能说明这一点。……事物一旦达到完全，就开始生产：而太一是永远完全者，因此它永恒地生产（按：此即圣国瑞纳西盎永恒生育说之所本）；不过被产生出来的东西要次于产生者。我们现在对那最完满的东西能说些什么呢？从它而来的东西只是它以后最伟大的东西，它以后最伟大的次一等的东西就是心智。（九章集Ⅴ.1, 6）

按：流溢说是要解决这样一个难题：一方面完善者必然最能创造，否则如何体现完善即丰沛创造力之本性呢？另一方面完善者又不应当运动，不应当向外，应无任何进一步需求，不当有创造次等事物之目标与意愿。那么这种创造就必须是一种完全不同于一般手工制造之类的有目的的实践活动，而是一种全新的创造。它既能保证完善者不动，又能够令完善者能创造——流溢：完善者自身在那里不求不动，但从其本质中就会漫渗出自己的映像，环绕在自己周围。

流溢普罗提诺做了很多比喻，最主要的比喻就是由一个光源发出光球。假如太一是这个光源，那么光源之外的光球就是心智即nous，我们把nous翻译成心智。翻译中带一心字是因为它自己也是一个光源，心智又流溢出灵魂，当心智流溢出灵魂的时候它自己就是光源。也就是说这光的一分子又成为光源，发出一个次级光球，所以每个nous都是一个心。“智”字表示语言形上学的主知主义宗旨，以与东方的“心”加以区别。东方的“心”是阿赖耶识，那里面有的是非语言性的种子；而nous里面是语言性的理念。所以我们翻译成心智，是有我们的考虑的。翻译成心灵，主知主义的特征就体现不出来；翻译成理智，它作为光源与中心的这种特征又体现不出来。所以我们翻译成心智就照顾得比较周到。心智流出灵魂，有很多的心智，又流出很多的灵魂。灵魂就是次一级的光球了，心智是最初的光球，灵魂就是第二级光球，就像太一是第一级光源，心智是第二级光源一样。所以流溢说就由这两级的光源和光球所组成。在这中间，心智同时既是上一级的光球，又是下一级的光源，所以心智就起到了承接的作用。流溢就到灵魂而止了，我们下面还会讲到这个问题。

下面我们讲一下普遍心智和个体心智的关系。这整个光球就叫普遍心智，这个普遍心智我们把它缩为一个点作为一个大的光源发出一个二级大光球，就是世界灵魂。第一级光球用向左的斜线表示，第二级光球用向右的斜线表示。再者，这个普遍心智的每一个光点也作为小光源发出一个二级小光球，即是每个个体心智发出一个个体灵魂。一般讲普罗提诺学术的人都不会讲这么复杂，所以我最近得到的教训就是不能看二手资料。从二手资料上我先是以为普氏是一个公共的体系，上次讲课我又说普氏体系不是公共的，是各有一套。其实普罗提诺是一个公共的体系和各有一套体系的混合。只看二手资料就容易引发误解，得看原典。我原先为什么看二手资料呢？因为我以为《九章集》没有翻过来，后来发现2009年已经翻译出版了，这是对我而言一件非常重要的喜事。假如没有《九章集》的译本我只能靠二手资料了，现在我这些见解都是从2009年出版的译本里面得到的。

B、关于nous奴斯心智是一是多的问题：一个普遍心智与无数个个体心智并存

“由于普遍心智作为一个普遍的整体存在于思想王国，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可理知的世界。又由于这个世界中存在着各种心智能力和各个个体心智——心智不只是一，而是既一又多——因此必然同时存在多个灵魂和一个灵魂。多个不同的灵魂源自于那一个灵魂，就象一个属包含许多的种，有些优良，有些低劣，有些富有理性，有些缺乏理性。因为在那儿，在心智领域，一方面我们（包括其它大型生物在内）拥有潜在的心智大全，另一方面也拥有个别的具体心智，每一个具体心智都实现普遍心智所包括的一种潜能。”（九章集，IV.8,３）

按：普遍心智与个体心智并非整体与部分之关系。（其关系颇难言，只有七大缘起之唯一据点与无量据点堪为其比拟也。）由于灵魂与心智一一对应，比拟于大全灵魂与个体灵魂乃并列之姊妹关系，可知普遍心智与个体心智亦并列之姊妹关系也。

普遍心智跟个体心智的关系，它们在一方面可以看成整体和部分的关系，即普遍心智里面的一份子是个体心智。这是用机械性的观点来看，我们也不能完全脱离这种观点。但是另一方面我们要用全息性的观点来看，当无角度地去看时是普遍心智，当从某个特殊角度去看时就是一个个体心智。就好像一个水滴，我们全面地观察这个水滴，不从某个特殊角度去看，用我们的觉性来遍函这个水滴，那这就是普遍心智。如果我选择某个特殊角度去看这个水滴，同一水滴就成为一个个体心智。这样一来普遍心智和个体心智之间的关系就不再是整体和部分的关系，而是无角度和有角度的不同了。是对同一光球无角度看和有角度看这样一个差别，当无角度得看的时候它就是普遍心智，当有角度得看的时候它就是个体心智了。普罗提诺本身对这个事情说得也不是很清楚，他有的时候说二者是整体和部分的关系，有的时候又说是并列关系。所以普罗提诺他随处不同，这种不同也不能说是他的错误，而是机械性的观点和全息性的观点可以并存。正如世界灵魂和个体灵魂是姐妹关系一样，普遍心智和个体心智也是一种姐妹的并列关系。这是他经常强调的一种关系，但是有的时候他也说它们是一种整体和部分的关系。这两种观点并存。这两种大全的东西和这两种个体的东西之间的关系在普罗提诺的学术中是一个复杂的问题，这也增加了他的框架的复杂性。

Ｃ、理念（即所谓可理知对象）内在于每一心智之中，而为其最小单元。全部理念构成之总体即一个心智。同时，心智乃能知，理念为所知之对象。然在此种层次上，能知可直观所知，能所间无隔阂与障碍，亦可曰能知所知是合一的。（即是微微分别，又名相似无分别，实非完全合一也。若系完全合一，当在太一中矣！）

心智里面有的就是理念，理念是内在于每个心智当中的。无论普遍心智，还是每个个体心智，它其中的最小单元都叫做理念，既是心智的最小单元，同时又是心智的观照对象。这与佛法第八识自证分和种子的关系很类似。种子既是第八识自证分的最小单元，同时又是第八自证分的观照对象。所以我们说普罗提诺的心智在很多方面都已经非常类似于佛法的第八识了，其理念也有很多方面类似于种子了，只是由于保留了语言形上学的特征，所以还是有所不同。

丙、灵魂

Ａ、从心智流溢出灵魂

“心智既然象太一，现在它就仿效太一，喷出巨大的力量来……这种由本质里发出来的活动就是灵魂。灵魂的产生并不需要心智变化或运动。因为心智的产生也不需要它的本原变化或运动。但是灵魂并不创造，它是常住不变的，只是在变化和运动中产生出一种形相，灵魂在观看它的存在来源时，是充满着心智，但是当它向别的相反的方向前进时，便产生自身的形相，产生出感觉与植物的本性来。但是这些东西没有一件是与先于它的东西脱离或割断的。”（九章集Ⅴ.2,１）

大全灵魂和个体灵魂的关系，如同普遍心智和个体心智的关系一样，有时候说是整体和部分的关系，有时候又说是并列的姊妹关系。经常用的是姊妹关系，普罗提诺对于大全灵魂和个体灵魂最常见的界定是并列的姊妹关系。有时候他强调两者是并列的，因为它们各有实体，各有实体就不是整体和部分的关系了。从我们画的图上来看，还是姊妹关系比较确切。心智中这种整体和部分的关系还可以说，但是灵魂中再说整体和部分可能就不行了。所以普罗提诺界定灵魂的时候基本上就说它们是并列关系了，大光球和这些小光球就是并列的关系。在对心智的观照中，整体和部分还可以安立，在观照灵魂的时候没法安立了。

Ｂ、灵魂之分为大全灵魂与个体灵魂

（a）乙之Ｂ条。

（b）灵魂与各自之奴斯一一对应。

“5、但为何仍然有某个特定的灵魂是你的，一个灵魂是这个人的，一个灵魂是那个人的？难道它们在低级层次上是特定个体的灵魂，在高级层次上则属于那个高级的一（按：此指大全灵魂）？如果是这样，那就意味着只要苏格拉底还在自己的身体里，他和他的灵魂就始终存在。然而当他到达至善之后，他必然会不再存在（按：归入大全灵魂）。凡是真正的是，永远不会停止存在，因为上界的心智也不会融化成一个统一体，因为它们不是形体上可分的，相反，它们每一个都保持独特的异，同时拥有相同的本质之是。灵魂也是这样（按：故依此，个体灵魂也不会融化入大全灵魂而消失其个体性），在等级上依赖于每个单独的心智（按：即与心智一一对应也），并且是心智的表现，比心智更为展开，我们可以说，它们已经简单走向多样。”（九章集Ⅳ.3,5）

(c)个体灵魂与大全灵魂是永远独立并存的

“然而如果我们的思考是我们自己的，那每个灵魂都应该是独立的。由于灵魂也是理性的，就如同说普遍灵魂是理性的一样，所以被称为部分的灵魂（按：实非大全灵魂之部分，只是由于迷失了本真而陷于孤立自私而已）必然与整体（指大全灵魂）相同，而不是整体的一部分。（按：即个体灵魂与大全灵魂并列也，即姊妹关系，非整体与部分之关系。）”（九章集Ⅳ.3,３）

（d）常见之证据

“９、灵魂赋予接受灵魂的躯体以生命，它自己的生命则是自有的，并且永不消失，因为它拥有的是自身的生命。可以肯定，并非所有事物的生命都是被给予的，否则就会有一个无限的链条，因此必须有某种事物原初就是有生命的，它必然是不可毁灭、不可朽坏的。因为它是其它生命的源头，这必定就是神圣而蒙福者的所在，它自有生命，自我存在，拥有原初的存在和原初的生命，在自身的本质中无有任何变化，即不生成，也不灭亡。”（九章集Ⅳ.7,9论灵魂不朽）

按：此显然常见也。为强调灵魂之不断，却又说过了，显是说到常边去了。若正见则所谓灵魂即第八识系生灭之有为法，只是恒转不断而已。柏拉图所谓灵魂不朽亦显必常见也，不朽即如此处所解，乃全无生灭变化也，并非仅不断也。

（e）Ⅳ.7,８破亚氏之以灵魂为与躯体不可分之隐德来希（形式）之见解颇为有力，即此破断见也。

因为个体和大全灵魂都是独立并存的，所以个体灵魂在人死后不会消失到大全的灵魂里面，个体性永远不会消失。这都是比较合乎正见的说法。除了大全灵魂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以外，认为个体性永不会消失这点接近正见，这就是常见。“在自身的本质中无有任何变化，既不生成，也不灭亡。”这就是常见的证据。灵魂相当于正见的细身，在正见里细身是非断非常。心智相当于第八自证分，也就是据点，在正见里第八自证分据点也是非断非常的，是一个不断生灭的有为法，只是不断而已。就不是这里说的无有任何变化，既不生也不灭，不是这样的。据点和细身都是生灭的有为法，只是不断恒转而已，后面总有同类的东西相继出现。他为了强调不断，落到了常边，这就是常见。

丁、物质宇宙与物质身体

按：大全灵魂如何造出宇宙终是语焉不详。从V.1,2及IV.3,17，无论显说密说，似乎宇宙都已先于灵魂早已在那里，灵魂之作用只是照亮之结合之使之运转起来具有生命。

Ａ、大全灵魂创造物质宇宙（按：此说从蒂迈欧中变更而来）

“6、大全的灵魂既然与我们的灵魂拥有同样的形式，那为何它创造了宇宙，而每个个体的灵魂却没有？（按：这个问题问得好！依事实与正理，恰是每个灵魂皆自造自己之宇宙也！普氏给出之解释根本是非常无力的，不过胶于共有一个宇宙之谬见，将此问题模糊过去而已！）尽管它也在自身中拥有万物（我们已经解释，它可以同时成为并持续存在于许多事物之中）……不过这个问题需要另外专门讨论——大全的灵魂怎样以及为何创造了宇宙，而特定灵魂引导宇宙的各个部分。……我们可以回答：灵魂之间有一定区别。尤其因为大全灵魂并没有使自己与作为整体的灵魂（界）分离，而是始终留存于整体，同时披上躯体；由于躯体已经存在，所以个体灵魂在它们的姐妹灵魂——我们可以这么说——占据统治地位之后，接受分配给它们的各个部分，似乎这位姐妹已经为它们准备了各自的住所。还有一点区别，因为大全灵魂朝向整体心智，而个体灵魂更愿意朝向各自的部分心智。（按此处整体心智即普遍心智，部分心智即个体心智也；不可以文害义。又此语可证，大全灵魂个体灵魂分别与普遍心智各个个体心智一一对应也。）或许这些灵魂也有能力创造出一个世界，但是由于大全灵魂已经创造了，所以它们就不能再这样做（按：典型之由于胶于俗见而立之似比量也），因为大全灵魂是最先开始的。（按：此先是何种先？普氏必云乃逻辑之先也，所有灵魂皆不生而真无始故。）人们不妨提出同样的难题，如果有另外的灵魂占据了最先的位置，那会怎样？不过最好还是说大全灵魂创造了世界（按：可见是出于比量，并非述所见也），因为它更密切地依赖于它上面的存在者，而那样俯首的存在者拥有更大的能力，因为它们把自己留在一个安全之地，从而创造时极其轻松自在。不受自己所造之物的任何影响，这就是表明它有更大能力的记号，这能力源于永远停留在上面。因此停留在自身之中的大全灵魂创造世界，它所创造的事物走向它，而具体灵魂则走向事物。……(Ⅳ,３,６)

下面就是物质宇宙跟物质身体这一级了。在丁的A条我们抄的这段话里面，普罗提诺就解释了为什么只是大全灵魂创造了宇宙，而不是所有的灵魂都一起参与创造宇宙。但是他的解释我们看了，是非常地无力，他给出的理由仔细推敲都不成其为理由。为什么这些理由都很无力呢？因为这些理由都是似比量，这些理由要论证的结论根本是错误的。他提出的问题确实是很好，就是A条这里问的问题：“大全的灵魂既然与我们的灵魂拥有同样的形式，那为何它创造了宇宙，而每个个体的灵魂却没有？”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但是前提是错的。所以给出的理由也是相似的错误的理由，真的是很无力。在正见看来，既然每个灵魂都是并列的姊妹关系，那就应该是每个灵魂都创造自己的一个宇宙才对。可是普罗提诺胶于俗见，还是认为只有一个公共的世界，所以他就让大全灵魂来创造这个公共的世界，让个体灵魂来坐享其成了。这是胶于俗见而有的认识，所以对此给出的理由就很无力，在我们看都是通不过的。也就是说在我们看来，恰恰是每个灵魂都参与了我们现在生活的这个宇宙的创造。普罗提诺能提出这个问题，说明他已经走到了赖耶缘起各有一套的正见五级的边缘了，很可惜因为胶于俗见又退回去了。在希腊的其它家派里连这个问题都没有，只有普罗提诺能提出这个问题。你看柏拉图提出过吗？没有。亚里士多德、苏格拉底、毕达哥拉斯，他们都没有提出这个问题。只有普罗提诺能提出这个问题，说明他的智慧更加高明。他能提出这个问题就很不错了，虽然失败了，我们也认为他是一个失败的英雄，也值得推崇。因为他能提出这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可以说已经走到了正见的边缘，差一点就是正见了。可是又很遗憾，没有达到正见。我看他受柏拉图的影响太大，这是他没有达到正见的主要原因吧。他很崇拜柏拉图，以柏拉图为圣言。所以他这种世界灵魂的概念以及唯一一个世界的概念，都来自《蒂迈欧篇》。

Ｂ、个体灵魂堕入物质身体：随业轮回

（a）坠落之原理：灵魂厌倦了呆在一起，遂各奔东西，与个别事物结合在一起，遂成为丧失全体之部分，艰难地管理这个别事物，带上了身体这副镣铐。

4、当然个体灵魂都有一种智性欲求，都有回到自身的冲动，都想回到它们出生的原理之中，但是它们也拥有一种引导它们来到下界的力量，就象光，源自于上界世界的太阳，但是毫不吝啬地照耀在它之后产生的事物。（按：心智如光源，灵魂如光，物质世界即在光之后产生的事物也），如果它们与宇宙灵魂一起留在可理知世界，那么就可以免于任何痛苦，能够在天上与宇宙灵魂一起，参与它的治理工作，就像那些与最高统治者共同生活的人也共同治理帝国；它们也不会离开它们的宝座，因为它们在同一（处所）。但是，它们从整体变成了部分，属于他们自己，似乎它们已经厌倦了呆在一起，现在要各奔东西。如果一个灵魂长期这样，即离开大全，独立自存，不关注可理知领域，那么它就成了一个部分，成为孤立的、虚弱的、充满焦虑的、朝向部分的东西，它既脱离了整体，便要栖息在某个具体事物里，由此也就抛弃了其他一切事物。它进入并只关注那一事物，而那一物无论如何都是受事物的总体制约的；所以它离开总体：极其艰难地管理个体领域，这样它就投身于并关注外在事物，存在于个别部分，并深深地陷于其中。这里它出现了所谓的“蜕皮”，带上了躯体这副镣铐……（IV.8,4）528页

（b）灵魂的罪可能指两件事，要么是指坠落的过程，要么指灵魂到达下界后作恶。对前者的惩罚就是经历这种坠落，对后者的惩罚较轻，就是根据对它的公正审判，进入并且是非常迅速地进入其它躯体——这里的审判是指根据圣谕作出的审判——但是罪大恶极的，要由惩戒之灵来实施更大的惩罚。（Ⅳ.8,5）530页

“同一个灵魂可以从一个生命物到另一生命物，如果他是其中一个生命物的隐德来希（形式），那么它是怎样从前一个生命物的灵魂转化为后一个生命的灵魂的？(这显然是通过生命物之间的相互转化实现的)。”（Ⅳ.7,8）516页

按：论完植物灵魂不可能是隐德来希（形式）之后，似乎暗示灵魂也可以进入植物，也即是在人、动物、神、冥界（鬼、地狱等大惩罚之所）、植物间轮回的!然不能确定,或许普氏于此问题本身亦尙含糊！

物质的宇宙是怎么来的，普罗提诺说是灵魂创造的。我们前面已说这有名无实，到底是怎么来的不清楚，言之未详。通常看到的是有灵魂的时候物质宇宙早已在那里了，灵魂来就是跟物质宇宙结合在一起，让这个僵死的宇宙躯体以及个体的躯体有了生命而已，它并没有参与这具躯体的任何创造。在灵魂和物质的关系这一段，流溢说已经悄悄地被替换了。这我看是自古及今的研究者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就笼统地说普罗提诺是流溢说。我看在最后一段上没有用流溢说。

个体灵魂坠入了物质的身体，随业轮回。（a）条就是对“坠落的原理”的总结，灵魂怎样坠落的呢？它根据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原理呢？也就是说它们厌倦了呆在一起。这就说它们有 “我”了，有了我执，想独立出去，想成为个体的“我”，想从跟大全灵魂以及无量个体灵魂融融不分的境界中分裂出去。有了分裂倾向，就各奔东西了。各奔东西，这是平着的状况，然后也就发生了一种下降，跟各自的躯体加以结合，这样就坠入了躯体，这就是它坠落的原理。坠落的结果就是带上了身体这副镣铐。我们的身体是一副镣铐，普罗提诺这里给了我们极大地警示。我们不要贪恋这个身体了，就像柏拉图用钉子来说灵魂和躯体之间的关系一样，普罗提诺说这个身体是锁上去的我们想脱离还脱离不了的一副镣铐。这个锁就是我们的贪欲，我们要通过去痴和去贪才能够解脱这副灵魂的镣铐，把那些钉子启开。

B条说的就是轮回。轮回就是随业轮回：根据前世的行为决定来世是什么样的身体。这是传承了柏拉图的灵魂学说。灵魂的罪是指灵魂到下界作恶，灵魂作了恶，所以就要根据对它的公正审判，而派遣它进入相应的作为惩罚手段的躯体，就是更加低级更加痛苦更加具有镣铐性的躯体，以此作为它造罪的惩罚，这叫做随业轮回。相反，如果灵魂在这个身体里面不再犯罪了，它就能从低级的身体进入高级的身体。从低处迁入高处，甚至可以回到诸神所在的天上领域。这是普罗提诺和柏拉图学说当中都有的教义。随业轮回就是说你犯罪了就堕落，通过智慧和梵行就能够上升，究竟的梵行和究竟的智慧就能够令你回到所从来的天上。所以在希腊这些优秀的学说里面，是能够明确承认灵魂不朽和随业轮回的。这恰恰是在今天的断见时代被漠视、被悬置、被有意忽略掉的事情。介绍柏拉图、介绍普罗提诺时不提这个，把这些优秀学说中有关于形上学人生观和教化的最重要的部分给舍弃掉了。仅仅看成是一种比喻性的说法，甚至看成一种迷信。这是戴着有色眼镜的愚痴的断见时代的不知所择：该选择的抛弃掉；该抛弃的抱在怀里。

（本文摘自《佛学与西学》，孟晓路著，并由孟晓路授权公众号十念生全网首发，如欲转载请标注原作者及版权。孟晓路,字庆弗,号童庵）